“这就是《共创团计划》的核心。”郑煜香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室里回响，没有一丝温度，“粉丝想看的，不是一个高高在上、自由自在的偶像，而是一个被他们亲手束缚、却仍在束缚中挣扎着取悦他们的，活的祭品。”

夏启萌的眼泪终于决堤。

“我……我做不到。”她瘫坐在地上，哭声破碎得不成调，“香香姐，我真的做不到……我不是东西，我不想变成东西。”

郑煜香看着她，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那熟悉的刺痛感让她呼吸一滞。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

“做不到？”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是哪个部分？无法在被固定的状态下微笑，还是无法理解‘取悦’的含义？或者，”她微微倾身，声音里带着金属的质感，“你是无法接受，你追求的舞台，本质上只是一个比较华丽的货架？”

夏启萌被她的话刺得浑身一颤，哭声都噎住了。她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女人。

“不是的……舞台不是货架……”

“那你现在就走。”郑煜香直起身，声音瞬间恢复了冰冷。她指着那扇沉重的金属门，“一，滚出去，回到你那个可以自由跳舞的‘艺术世界’。公司会发解约公告，理由是‘个人原因无法适应高强度训练’。你会被这个行业彻底遗忘，你口中神圣的舞台，永远不会为你亮起一束光。你会成为所有练习生口中的笑话，一个临阵脱逃的失败者。”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剖析着夏启萌脸上每一丝恐惧的细节。

“二，站起来，自己走进那个框架里，成为我们需要的‘商品’。”她的声音再次压低，带着蛇信般的诱惑，“你将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舞台，尖叫，追捧……以及，让你痛苦的资格。”

夏启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剧烈地颤抖。她看看那扇隔绝了两个世界的门，又看看那个闪着金属冷光的框架，眼神里满是地狱般的挣扎。

观察室里，温乐妮的手心全是冷汗。“沈薇姐……她……她不会真的走吧？”

“她不会。”张沈薇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嘴角噙着一抹笃定的笑意，“因为她和郑煜香是同一种人。平庸比死亡更让她们恐惧。痛苦，只是她们为了逃离平庸，愿意支付的代价。”

话音未落，屏幕上的夏启萌，颤抖着，用手撑着地面，一点点地，站了起来。

她没有走向门口。

她一步一步，像踩在刀尖上，走向那个金属框架。她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只剩下一具被求生本能驱使的躯壳。

“很好。”郑煜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那是一种混杂着满意、悲哀和自我厌恶的神情。

“香香姐……”夏启萌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身体因为恐惧而轻微发抖，“好紧……我……我害怕……”

“害怕就对了。”郑煜香没有看她，又不会在短时间内造成组织坏死，“粉丝最喜欢看偶像害怕的样子。你的恐惧，你的脆弱，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拥有了掌控你的权力。他们会一边心疼你，一边为你这种破碎的美感疯狂。现在，把你的害怕，当成你要表演的第一个情绪。”

她走到摄像机前，按下了录制键。红灯亮起，像一只冷酷的眼睛。

“看着镜头，夏启萌。告诉我，你现在的感受。”

夏启萌的目光被迫与冰冷的镜头对上。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滚落。

“我……我感觉……自己不像一个人了……”她哽咽着，每一个字都无比艰难，“我像一件……一件被挂起来，等着别人来挑选的……东西。”

“很好。”郑煜香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记住这种感觉。这是成为‘神’的第一步。现在，保持这个状态，对着镜头，对正在看你的四千七百二十一位付费观众说：‘我愿意为你们做任何事’。”

夏启-萌的身体猛地一僵，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我……我说不出来……”

“说。”郑煜香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夏启萌，你以为这是请求吗？这是命令。如果你连一句台词都说不好，那你凭什么站在这里？”

“求你……香香姐……别逼我……”夏启萌几乎是在哀求，这个称呼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别叫我‘香香姐’。”郑煜香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骇人，仿佛被触碰到了什么禁忌，“那个天真的、以为跳舞是艺术的郑煜香，三个月前就死在这个房间里了。现在，轮到你了。说。”

夏启萌闭上了眼睛，两行滚烫的泪水滑过冰冷的脸颊。

然后，她再次睁开眼。

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所有的光都熄灭了。她看着镜头，脸上竟然慢慢挤出一个扭曲而甜美的微笑，一个完美的、商业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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