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排练室里的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
宋悦萱和丘球儿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两人的脸上都还挂着泪痕。刚才云爱的那个问题——“你们最讨厌自己的哪一点”,像一把生锈的手术刀,慢吞吞地、一下下地,剖开了她们藏在心底的伤口。
“我……我最讨厌自己的软弱。”宋悦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决绝。她直视着镜中那个哭花了妆、狼狈不堪的自己,眼神里全是自嘲,“每次被人否定,我都想反驳,想证明自己。但最后,我总是选择沉默,选择忍耐,选择……妥协。”
她的手指抠着衣角,几乎要把它扯烂。
“我以为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但其实,我只是在逃避。”
丘球儿咬着下唇,下颌线绷得死紧。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宋悦萱以为她不会再开口了,才听到一个几乎被捏碎的声音。
“我最讨厌自己的……虚伪。”
云爱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对。”丘球-er的拳头攥得更紧,骨节咯咯作响,“我明明也受过欺负,也被人嘲笑过,也想过反击。但当我看到新人被欺负的时候,我却选择了袖手旁观。我告诉自己这不关我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其实……我只是害怕。”
她的声音开始哽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我害怕如果我帮了她,我也会被针对。我害怕如果我站出来,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安全感就会崩塌。所以我选择了冷漠,选择了……装作看不见。”
云爱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一下,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丘球儿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很好。”云爱等她哭声渐歇,才柔声说,“这就是你要演的角色的核心——不是坏人,只是一个在职场夹缝中求生存的普通人。”
她转过身,看着镜中三个模糊的人影:“现在,我们来做第二个练习。悦萱,你演职场新人,球儿,你演老员工。场景是——新人的方案被领导否定,老员工在旁边冷眼旁观。”
宋悦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自己刚入职时,那些被否定、被嘲笑、被忽视的画面。
“开始。”云爱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枚投入湖面的石子。
宋悦萱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一份虚拟的文件,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声音发颤:“领导,这是我熬了三个通宵做出来的方案,您看……”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哭红的眼睛里带着卑微的期待,却又藏着对宣判的恐惧。
丘球儿站在一旁,双臂抱在胸前,面无表情。那种冷漠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一种已经融入骨血的、习惯性的自我保护。
“然后呢?”云爱追问道。
宋悦萱咬着下唇,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领导说……说我的方案太理想化,不切实际。然后……然后他把方案扔在了我脸上。”
话音刚落,她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不是因为剧情,而是因为她想起了自己曾经真实经历过的那一幕,那份方案纸张划过脸颊时,火辣辣的羞辱感。
“球儿,这时候你在想什么?”云爱没有去安慰宋悦萱,而是把问题抛给了丘球儿。
丘球儿沉默了几秒,视线飘忽着,不敢去看宋悦萱的眼睛,小声说:“我在想……她还年轻,还不懂职场的规矩。等她经历得多了,就会明白的。”
“明白什么?”云爱步步紧逼。
“明白……忍耐才能生存。”丘球-er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苦涩。
“那你有没有想过帮她?”
丘球儿几乎是立刻摇了摇头:“我不敢。我怕如果我帮了她,领导会觉得我在挑战他的权威,会觉得我在站队。我不能冒这个险。”
“很好。”云爱点了点头,“这就是你们要演的角色。不是非黑即白的正邪对立,而是两个在职场夹缝中挣扎的真实个体。”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三个人:“现在,我们再来一遍。这次,不要想着,而是想着。悦萱,你就是那个被否定的新人;球儿,你就是那个选择冷漠的老员工。”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决然。她们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
这一次,宋悦萱的眼泪不再是奔涌而出,而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无声地滑落。她的声音带着真实的委屈和不甘,是对着空气,也是对着自己嘶吼:“我明明很努力,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看到?”
丘球儿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那种复杂不是演出来的,而是她内心真实的挣扎——她既羡慕新人的勇气,又害怕新人的反击会打破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她的手,在身侧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
云爱看着她们,眼眶微微泛红。她想起了自己刚入行的时候,想起了那些被否定、被嘲笑、被忽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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