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娜的呼吸停了一瞬。
她垂下头，看着自己掌心被指甲掐出的红色月牙印。
“因为输不起。”她的声音很轻，“这是第一首歌，也是最后一根稻草。我不想毁了它。”
话里没有组合，没有搭档，只有那个“它”。
猫小妖心里一堵，准备好的安慰说不出口。
她伸出手，想去碰冰娜的肩膀，又在半空中停住。
“我们是搭档啊……”她小声说，更像在说服自己，“搭档就是要……”
“搭档，是拿出能匹配对方的实力。”冰娜抬头看她，脸上没有表情，“不是在旁边问‘你为什么这么拼’。”
猫小妖的脸白了。
她猛地缩回手。
空气变得很僵硬。
门“咔哒”一声开了。
张沈薇走了进来，她今天换了身休闲装，黑色T恤配牛仔裤，但神情比平时更锐利。
她在两人之间扫了一眼，马上明白了情况。
“看来休息得不怎么样。”
她没有坐，直接走到两人面前，把手里的平板电脑“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屏幕亮了。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
猫小妖和冰娜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很好，还有反应。”张沈薇点开一份文件，是一份精确的训练计划，“接下来三天，地狱模式。李老师对你们的评价，我收到了。一个，是只有蛮力的闷葫芦。另一个，是只有技巧的假娃娃。”
这话让猫小妖脸上血色尽失。
张沈薇先看向冰娜：“你的声乐训练，每天四小时，上午两小时爆发力，下午两小时气息控制。中间穿插一小时体能，练到你吐为止。记住，声音是身体‘压’出来的，不是喉咙飘出来的。”
冰娜攥紧拳头，指甲再次陷进掌心，她只点点头：“好。”
张沈薇又转向猫小妖，语气更不客气：“你的部分，李老师说很‘完美’。完美得像AI，每个转音、每个气口都精确到没有瑕疵，也没有灵魂。你不是唱歌，是在读乐谱。”
猫小妖的嘴唇开始发抖。
“所以，”张沈薇的声音沉了下来，不给她们反驳的余地，“从现在开始，进行‘强制默契训练’。”
“默契……训练？”猫小妖的声音很小。
“对。”张沈薇划开屏幕，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直接播放，“你们自己看。猫小妖唱主歌，冰娜在看哪儿？数天花板的灯？还有这里，冰娜进副歌，猫小妖，你这个停顿什么意思？舞台事故？”
画面上的两人，一个游离，一个呆滞。
声音或许能合在一起，但人隔着十万八千里。
“观众要看化学反应！看火花！看灵魂碰撞！不是看两个陌生人合租一个舞台！”张沈薇猛地关掉平板，站起身，“接下来的训练，你们要学会‘看’对方。不是用眼睛，用你的本能，你的情绪，你的呼吸！把对方刻进你身体里！”
下午两点，练习室里只剩猫小妖和冰娜。
音箱里传来张沈薇冷酷的声音，是她留下的指令。
“背对背，贴紧，感受对方的呼吸。”
猫小妖僵硬地转身，后背慢慢贴上冰娜的。
冰娜的背挺得笔直，一股寒意透过衣料渗过来，让猫小妖打了个哆嗦。
“闭眼。呼吸同步了，再进行下一步。”
猫小妖闭上眼，能感到冰娜平稳精准的呼吸起伏。
而她自己的呼吸又急又浅，乱成一团。
她越想跟上，就越是出错，不是快了半拍，就是慢了一拍。
五分钟，十分钟……
猫小妖的额头渗出冷汗。
她感觉快要窒息，怎么都抓不住节奏。
而身后的那个人，稳定得没有一丝波澜，完全不受她的影响。
这种感觉让她无比挫败。
“不行。”冰娜的声音突然响起，很冷，“她节奏是乱的，我跟不上。”
音箱里，张沈薇沉默了几秒，随即变得更加严厉：“那是你的问题。一个人的呼吸都感知不到，还想感知几万人的舞台？继续！”
冰娜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又过了十分钟，在张沈薇快失去耐心的催促下，两人总算勉强达到了同步。
“唱歌。猫小妖主歌，冰娜副歌。不准睁眼。”
音乐响起。
猫小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甜美，但里面混着紧张和委屈。
“星河流转，夜色温柔，你是我心中最亮的星球——”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等着冰娜接上。
一秒，两秒……
冰娜的声音没有进来。
猫小妖以为失败了，冰娜沙哑的声音才闯进来，晚了半拍。
“我是星河中的一道光——”
“停！”音箱里传来张沈薇的怒吼，“这是什么？车祸现场？”
两人同时睁开眼。
猫小妖转过身，眼眶红红地看着冰娜，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
冰娜的脸更冷了，她盯着猫小妖：“你的情绪，影响了节拍。”
“我……”猫小妖的眼泪掉了下来，“我已经在努力调整了！”
“努力不是借口。”
下午四点，李老师阴沉着脸走进录音室，张沈薇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
“牵手，面对面，站好。”李老师的指令很短。
猫小妖迟疑地伸出手，冰娜却没动。
“牵手！”李老师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怎么，上台也打算隔着一米远眉目传情？舞台互动是假的，观众一眼就看穿！想被骂上热搜吗？”
冰娜的脸色白了白，终于伸出手。
她的指尖很冷，碰到猫小妖发颤的手时，两人都缩了一下。
那只手很僵硬。
“唱。合唱部分。”李老师坐在控制台前，神情严肃。
音乐响起。
“你是星河中的一道光——”
“我是夜空最亮的星球——”
她们的声音，一个带着哭腔，一个冷硬。
不再交织，而是互相冲撞，刺耳难听。
“停！”
李老师一巴掌拍在桌上，巨大的声响让两人都颤了一下。
“冰娜！你是在唱歌还是宣读判决书？感情呢？吃了？”
他转向猫小妖，火气更大：“还有你！哭什么哭？你搭档是冰块，你就用感情去融化她！不是被她冻住！你那点甜美有什么用？上台发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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