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条被永恒地火照亮的漫长甬道,炎烈引着江哲来到了焚天谷真正的核心——焚心殿。
与之前那座空旷的赤色大殿不同,焚心殿并不宏大,反而显得古朴而深邃。殿内没有繁复的装饰,四壁皆是浑然一体的暗红色晶石,地面上流动着液态火焰般的纹路,汇聚于大殿中央一处不大的圆形池潭。
池潭并非岩浆,而是近乎透明、呈现出纯净金红色的液态火焰,散发着恐怖却纯粹到极致的火属性能量。这便是焚天谷的圣地之一——“净火心源”。
池潭边,已有三人等候。
居中一人,身高九尺,赤发如火,面容刚毅如铁铸,身着一袭简单的赤红麻袍,周身没有丝毫灵力外泄,却仿佛是整个熔火山脉的意志凝聚。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臣服,连那净火心源的光芒都似乎暗淡了几分。
焚天谷谷主——烈山。
左侧是一位须发皆白却肌肉虬结的老者,双目开阖间似有岩浆流淌,气息厚重如山,正是焚天谷大长老,炎擎。
右侧则是一位身形相对瘦削、面容冷峻的中年修士,他指尖把玩着一缕跳跃的青色火焰,眼神锐利如刀,盯着走进来的江哲。此人乃焚天谷护法长老,青炎真人。
“谷主,两位长老,江宗主已通过熔火三试。”炎烈恭敬禀报,随即退至一旁。
烈山那双仿佛蕴含着火海的眼眸落在江哲身上,上下打量,片刻后,声如闷雷般响起:
“江哲,理道宗之主,年不过百,已至化神中期,身具多种法则本源,更通晓所谓的‘理途’之道。万法天宗、药王谷皆对你另眼相看,散修盟与你结盟,天罡宗视你为眼中钉。如今,你又来到了我这焚天谷。”
他的话语直白,毫不掩饰对江哲背景的了解。
江哲拱手,不卑不亢:“晚辈江哲,见过烈山前辈,见过两位长老。晚辈此来,非为攀附,亦非示威,只为印证‘力量之道’,寻求同道之谊。”
“力量之道?”烈山嘴角扯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你通过三试,确实展露了不俗的实力、洞察力与应变力。尤其是最后一试,你似乎……得了些好处?”
江哲坦然点头:“机缘巧合,略有所得,于火之一道,多了几分领悟。”
“那便让老夫看看,你这领悟,够不够资格与我焚天谷谈‘力量之道’。”烈山忽然抬手,指向那净火心源,“此乃我谷立基之本,‘净火心源’。寻常修士,沾之即焚,神魂俱灭。但若心志足够坚定,悟性足够超绝,可借其淬炼心神,明见本我,甚至窥得一丝火之真意。”
“江宗主既已初悟火之本源,可敢入此心源一炷香时间?”烈山的目光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隐约的期待,“若能安然无恙,甚至有所精进,你便是我焚天谷的客人。你所携之‘理途’,才有资格在此地探讨。”
此言一出,旁边的炎擎与青炎真人面色微动。净火心源淬炼,乃是焚天谷核心弟子突破大境界时,由谷主或长老护法才敢尝试的凶险仪式。外人进入,若无特殊手段或绝世修为,几乎十死无生。
江哲望向那看似平静、实则内蕴毁天灭地之能的液态火焰。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火之法则,远比之前地火熔池中的毒火更加纯粹、更加本源,也……更加霸道。这不是考验技巧,而是考验“本质”——对火的理解深度、自身的道心稳固程度、以及承受极致法则冲刷的能力。
危险,但也可能是更大的机缘。
“前辈相邀,晚辈岂敢推辞。”江哲平静道,向前一步。
“宗主!”星璇的声音带着担忧,通过传音传来。
江哲对她微微摇头示意不必担心。他并非鲁莽,而是体内新生火灵脉与木、土、空三则隐隐呼应,让他对这净火心源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亲近感”与“掌控欲”。仿佛那并非单纯的毁灭之火,而是……可以交流、可以驾驭的“伙伴”。
他走到池潭边缘,深吸一口气,周身灵光内敛,随即一步踏入。
噗通。
没有溅起“水花”,金色的液态火焰瞬间将他完全吞没。
外界看去,池潭表面只是泛起一阵轻微的涟漪,江哲的身影已消失在那片纯粹的金色之中。
星璇、陈器、赵灵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炎烈也屏住了呼吸。炎擎和青炎真人则目光灼灼地盯着池潭。
烈山谷主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寻常人进入,即便有护体神通,也会瞬间引发心源剧烈反应,火焰冲天。但江哲进入,却如此“平静”,仿佛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池内。
江哲的感觉截然不同。
没有想象中的灼烧剧痛。那金色的火焰仿佛有生命般,温柔地包裹着他,渗透进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经脉、甚至每一个念头。
但他知道,这“温柔”之下,是极致的凶险。这火焰在“阅读”他,在“解析”他,在“拷问”他。
一幕幕幻象自心底浮现:理学城的繁荣与危机,散仙渡劫研究的艰难,天罡宗的敌视,天道宫的威胁,九幽教的阴谋,仙界编织者的宿命……种种责任、压力、抉择,化作无形的心火,开始灼烧他的道心。
同时,体内新生的火灵脉与外界净火心源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外界的本源火焰如同洪流,试图冲刷、改造他体内那尚显稚嫩的火种。这是同化,也是考验——若自身对火的理解不够深,道心不够坚,自身的火种便会被这庞大的本源洪流冲垮、湮灭,连带着整个修为根基都可能受损。
江哲闭上双眼,意识沉入小世界。
小世界中,大地厚重,草木滋生,天空玄妙,如今地底深处,那新生的火焰灵脉正微微搏动,吸收着外界涌入的纯净火能,同时也释放出属于江哲自身的“法则之火”——那是融合了他对法则的解析、对真理的追求、对秩序的构建意愿的独特火焰。
两股火焰,一外一内,开始交融、碰撞、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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