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不大，只有正厅与卧室两个房间。

服侍姜如望的厮，已将其给安顿到了隔壁居室。

正厅里。

白鬼、许人山、道林和尚，还有吕光。

四人静默不语。

众人交谈半晌，吕光心底的疑虑仍未彻底得到宽解。

他眉头紧锁，凝视着白鬼，沉默半，方才低声道：“依你所，十九州以外的世界，岂不是也有着道派传承？”

白鬼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个真相很难令你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从古至今，尽管鲜有道人能度过风灾大劫，但这么多年积攒下来，还是有一些道人成功打破藩篱，离开这片地。”

道林和尚淡淡笑道：“尊主，白玉京此人我倒也有所耳闻。但事实上，他把‘元气封印’视为一个惊隐秘，却是有点儿题大做了。在这世上，知道十九州大地有着元气屏障的人，不在少数。”

吕光沉默了许久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派亘古至理，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位得道之人。可如果真如你们所，在此方地，修得鬼仙的道人，不过只是才刚跨入道境，蹒跚学步的幼童…那么，上这些所谓的星君神，岂非就是‘外面世界’的人仙？”

这段话有些拗口，然而，白鬼却依然在一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

她脸上浮起一抹微笑，道：“你理解错了。下十九州，非是真的指代整个下。我们和外面的世界，事实上，是生活在同一片空下的。”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心里组织着语言，想要找到一个更形象生动的例子，来准确为吕光讲清太虚幻境和外面世界的关系。

她垂下头，看到桌上的茶碗，眼神一亮，展颜笑道：“尊主你看，这个茶碗就像是太虚幻境，而我们被封印在碗中，只能看到碗口这么大的空。外面的世界，需要我们跳出这个茶碗，才能够看见。”

吕光皱眉道：“坐井观。”

白鬼笑道：“对，就是这么个道理。”

她随后又补了一句，“外面的世界，并不像你原先所想象的那样，是在上。它…它其实与太虚幻境相平校”

吕光恍然道：“原来如此。”

道林和尚适时的『插』话道：“并且，在很久很久以前，太虚幻境里的道人，是直接可以修到人仙秘境的。也就是在域外魔降临此界之后，道法才日渐衰微，再加上元气封印的出现。今时今日，已然极少有道人了解鬼仙之上的境界了。即使是我等，也是对那‘人仙’毫无半分头绪。”

白鬼失落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道派传承大多已被修真者给断绝。甚至近三百年来，连修炼到鬼仙一境，都是变得无比艰难。”

道林和尚接着道：“据贫僧所知，近百年偶尔在世间现身的道术高手，绝大部分还是当年大周建国初期，隐姓埋名下来的道人。”

白鬼自嘲笑道：“要不然我又哪里会认得这么多的故人。”

“所以我们才会如此惧怕这缕人仙之念。只因它并非此界道饶念头，而是一种远超我等境界的存在。稍有不慎，此念就会把我们的神念，给完全吞噬同化。”

安静站在窗畔的许人山，背向众人，这时低声发话。

道林和尚苦笑：“幸亏我所修行的莲花观，能使道心明澈纯净。不然那缕仙念暴起之下，遁入我的神窍，只怕老衲的神魂，瞬间就会湮灭。”

白鬼道：“这也是为何我当时执意要让尊主你离开簇的根本原因。即便是我，也不敢有十成胜算，能将其降服。”

吕光笑道：“可它最后到底还是败在了你的道术之下。”

道林和尚微垂眼眸，语气里充满苦涩，迟疑道：“尊主。白鬼她引动佛门护法怒目王，实则……”

白鬼突然截口道：“算了。”

道林和尚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转而低下头去。

许人山岔开话题，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吕光思索片刻，道：“为今之计，还是得阻止金蟾仙童他们继续残害荒州百姓。我们既已救了姜如望的命，想必他也会尽心尽力的帮我们铲除金蟾在巫云山的道基了。只要那只癞蛤蟆的徒子徒孙，尽数丧命，届时便可免去我们的后顾之忧。”

白鬼点头赞同。

吕光沉『吟』道：“那我们就兵分两路。由大师和许前辈，带着姜氏族人，赶往巫云山，去扫平金蟾仙童的巢『穴』，最好能打听到他们究竟把召唤‘域外魔’的祭台给设在了哪里。”

道林和尚：“但凭尊主安排。”

许人山道：“我没意见。”

吕光忽而记起一事，慎重嘱咐道：“还有，二位前辈，一定不要轻易显『露』道术。归根结底，我等修道者在世人看来，乃是邪魔外道。姜伯伯甘冒得罪靖道司的风险，与我们交好，切勿再为他带来祸端。”

道林和尚作揖道：“尊主放心，老衲晓得该怎么做。”

吕光郑重朝道林和散许人山躬身道：“那就有劳两位前辈了。我和白护法趁此时间，去打探一下金蟾仙童他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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