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岸上，李存勖骑在高头大马上，手中马鞭紧紧攥着，将河面上晋军船毁人亡的一幕尽收眼底。

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随即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开口时仍带着标志性的戏腔，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倒是没想到，岐国手里，竟有如此厉害的军器！”

一旁的镜心魔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声音恭敬：“那岐国的破器再厉害，也比不上殿下您的足智多谋啊！”

李存勖听了这话，紧绷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仰头大笑起来，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哈哈哈，说得好！”

就在这时，一阵风突然吹过北岸，卷起地上的沙尘。

李存勖抬手挡在额前，指尖感受着风的方向，眼神微微一动。

他很快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对着身边的部将下令：“来人！立刻去附近搜集草木，在岸边堆积起来，点火焚烧！”

紧接着，呼啸的北风卷着岸边堆积的草木燃烧后产生的大股浓烟，像一条灰黑色的巨龙般，朝着黄河南岸猛扑过去。

河面上瞬间被浓烟笼罩，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晋军士兵抓住这个机会，在浓烟的掩护下，推着船只悄悄靠近水边，继续加速渡河，试图趁乱突破防线。

。。。。。

南岸这边，李柷看着北岸升腾而起、迅速蔓延的浓烟，不由得轻捻指尖，心中暗叹：这李存勖果真有几分智谋，竟能想出用浓烟遮挡视线的法子。

一旁的李妙真眉头紧锁，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这李存勖果然不简单，竟能立刻找到应对之策，你打算怎么应付眼下的局面？”

此时，浓烟已彻底笼罩南岸，能见度不足丈远，连对岸晋军的影子都看不清。

没了目标，威力惊人的神臂弩也成了摆设，根本无从瞄准。

李柷看着弥漫的浓烟，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微微一笑，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吩咐：“去告诉弩手，把弩箭上竹筒的引线剪断一截，再将猛火油绑在箭尾！”

一旁的李妙真听得满脸疑惑，眉峰微蹙。

浓烟中本就难辨目标，剪断引线缩短引爆时间，再加上猛火油，这究竟是要如何应对？

很快，李妙真看着重新调整好的神臂弩，便明白了其中关键。

紧接着，神臂弩再次齐齐发射。

这一次，因为引线被剪断，弩箭刚飞到半空，竹筒里的火药就轰然爆炸。

爆炸不仅瞬间引燃了箭尾绑着的猛火油，还让带着火焰的油星四散飞溅，像火雨般落在下方晋军士兵的身上和木船上，眨眼间便燃起熊熊大火。

不一会儿，即便隔着厚重的浓烟，也能隐隐看到河中心燃起一片熊熊烈火，火舌舔舐着木船，伴随着晋军士兵凄厉的惨叫声，顺着风飘到南岸。

李妙真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转头看向李柷，语气里带着几分惊叹：“原来还能这么玩啊！这火攻之计，真是绝了！”

北岸的李存勖死死盯着河面的火光，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原本桀骜的眼神里满是凝重。

他怎么也没想到，岐国竟能在浓烟中想出火攻的法子，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梁国是因国力衰败、军心涣散，才会接连丢了潼关、失了洛阳，从没想过岐国竟藏着这样的战术和实力。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梁国太弱，而是岐国这些年闷声发展，早已悄悄变强了。

尤其是岐国的武器装备，从神臂弩到火药、猛火油的组合使用，其先进程度，已经把天下各方诸侯远远抛开了一大截距离，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

李存勖望着南岸的方向，眉头紧锁，开口时仍带着那股独特的戏腔，语气却多了几分笃定：“对岸能想出这般奇策之人，必是那岐国的唐祝无疑！”

一旁的镜心魔连忙凑上前，脸上满是疑惑地问道：“殿下未曾见过对方，如何能如此确定？”

李存勖收回目光，手中马鞭在掌心轻轻一敲，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岐国之中，能有这般智略，还能把火药、神臂弩这些新式军事装备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的，放眼整个岐国，也只有唐祝此人。”

镜心魔立刻躬身附和，脸上满是谄媚：“殿下英明！一眼便识破对方底细。只是眼下火势凶猛，渡河受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存勖闻言没有立刻回话，只是勒紧马缰，望着河面的火光陷入了沉默，眉头拧成了一团。

他心里清楚，此刻再想趁乱奇袭南岸，已是绝无可能。

因为早在浓烟升起前，他就分明看到南岸有两支队伍悄然向上下游移动。

显然，对方早就防着他声东击西这一手。

现在想强行渡河，又被对岸的火攻和神臂弩死死挡住，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除非他立刻返回晋国，动员全国的人力物力，打造更坚固、更庞大的战船，才有可能冲破防线渡过黄河。

否则，单靠眼下这些擅长陆战的骑兵，还有临时赶制的简陋小木船，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会白白送死。

再加上此前他被赤眉军死死拖住了十天，耽误了最佳渡河时机——照这个时间算，岐国派去支援洛阳的军队，恐怕早就抵达目的地、稳住了防线。

眼下天色又渐渐暗了下来，夜间视线更差，根本不方便组织渡河行动。

天时（夜色降临）、地利（南岸防线坚固）、人和（援军已到），三样全都不在己方这边，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李存勖向来是个杀伐果断的人，从不做无谓的纠缠。

看清眼下的不利局面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勒马转身，对着身后的部将高声下令：“传令下去，停止攻击，全军退守孟州城！”

命令下达后，北岸的晋军立刻停止了渡河尝试，有序地收拢队伍，缓缓朝着孟州城的方向退去，原本激烈的河面瞬间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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