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大门再次打开时，外面的风雪又紧了些。

张起灵已经收拾妥当，身上换了件更厚实的黑大衣，背着那把标志性的黑金古刀，身姿挺拔如松。

他身边站着两个中年管事，皆是面容沉稳的男子，腰间佩着短刀，一看便知是好手。

后面跟着四个年轻的张家人，黑衣黑裤，背着行囊，眼神里带着点紧张和兴奋——能跟着族长一起出任务，对他们来说是极大的荣耀。

游枭站在张起灵身侧，身上穿着一件新做的红裙。

颜色依旧是那抹亮眼的红，款式却比之前那件更利落些，裙摆收短了许多，方便行动，外面还罩了件同色的斗篷，将寒风挡在外面。

这是张起灵特意让人给她做的。昨晚他没说什么，今早却让那个送早饭的小丫头把衣服送了过来，针脚细密，显然是赶工做出来的。

“好看吗？”游枭悄悄拽了拽张起灵的袖子，眼里带着点小得意。

张起灵低头看了她一眼，雪光映在她脸上，衬得那抹红愈发鲜艳。他点了点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嗯。”

“那就好。”游枭笑得眉眼弯弯，很自然地伸手牵住他的手，“走吧。”

她的指尖微凉，张起灵便用力攥了攥，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

游枭的目光扫过那四个年轻的张家人，视线在张九玉脸上停顿了片刻。他站在最边上，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看到她时，眼神下意识地避开了些。

“看来这小子在族里地位不低啊。”游枭心里嘀咕，“什么行动都带着他。”

她想起上次被他勒住脖子的窒息感，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她不才，恰好占了“小人”和“女子”两样，那笔账，总得找机会好好算回来。

张九玉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忽然抬头看过来，对上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心里莫名一突。这女人的眼神怎么怪怪的？难不成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点距离。跟这个女人走太近，准没好事。

“都准备好了吗？”张起灵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准备好了！”两个中年管事和四个年轻人齐声应道。

“出发。”

张起灵一声令下，一行人踏着厚厚的积雪，朝着长白山走去。

雪没到膝盖，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寒风呼啸着穿过松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只野兽在暗处嘶吼。

游枭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手被张起灵牢牢牵着，倒也不觉得太累。

她偶尔会抬头看看四周，那些熟悉的景致让她想起当年和黑瞎子一起寻找张起灵的日子——那时也是这样的风雪，也是这样的山林，只是那时心里更多的是茫然和焦虑，而现在，身边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心里踏实了许多。

“冷不冷？”张起灵停下脚步，伸手替她拢了拢斗篷的帽子，遮住她冻得发红的耳朵。

“不冷。”游枭摇摇头，从背包里摸出块压缩饼干递给他，“吃点东西垫垫？”

张起灵接过来，掰了一半递给她，自己慢慢吃着。

两个中年管事走在前面开路，时不时停下来观察地形，用砍刀劈断挡路的枯枝。三个年轻的张家人跟在后面，张九玉走在最后，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像只警觉的狼。

“族长，我们先去第一个标记点？”一个中年管事回头问道。

“嗯。”张起灵点头，“加快速度，争取天黑前赶到。”

第一个标记点在三十里外的一处山谷，也是游枭当年去过的地方。她记得那里有个废弃的木屋，是猎户们临时歇脚用的，后来不知为何被遗弃了。

一行人加快了脚步，风雪似乎小了些，阳光透过松枝的缝隙洒下来，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游枭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倒。张起灵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小心。”

“没事。”游枭站稳身子，低头看了看，是一截冻在雪地里的树枝。她刚想抬脚跨过，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张九玉正从她身边走过，脚步匆匆。

机会来了。

游枭心里一动，故意往旁边歪了一下，“哎呀”一声，像是没站稳，手肘“不小心”撞狠狠到了张九玉的腰侧。

“唔。”张九玉没防备，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进雪地里。他稳住身形，回头瞪向游枭，眼神里满是怒火：“你干什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游枭立刻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双手合十道歉，“路太滑了，没站稳。”

她的表情看起来真诚得很，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张九玉看着她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才不信这女人是不小心的，分明是故意的！

“你给我小心点！”他咬着牙警告道，揉了揉被撞疼的腰侧。

“知道啦。”游枭笑眯眯地应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小仇得报，感觉不错。

张起灵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捏了捏游枭的脸颊：“别胡闹。”

“我没有。”游枭立刻撒娇似的往他怀里靠了靠，“是他走路不看路。”

张九玉：“……”

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跟女人计较，转身快步往前走，离游枭远远的，生怕再被她“不小心”撞到。

看着张九玉落荒而逃的背影，游枭笑得更欢了。

张起灵看着她像只偷到鸡的小狐狸。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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