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楼上的寒风,裹挟着血腥与未散的冰冷杀意,吹拂着柳轻轻单薄而染血的身躯。她扶着粗糙的石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肩胛处撕裂般的剧痛和胸腹间的气血翻腾。夜枭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如同冰锥,深深刺入她的心底。
不会……再留情。
她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方才的交手,若非“溟”字木牌关键时刻爆发出的古老意志干扰,以及她不惜两败俱伤的搏命一击,恐怕此刻她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体内的“星辉”本源亦将被掠夺。
这个自称“夜枭”的男人,强大、神秘、邪异,目的明确——为了她的“星辉”之力。他与“蝙蝠”并非一路,但同样危险,甚至……更加难以揣度。
“姑娘!”
石荆焦急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从石阶下方传来。他显然听到了上面的动静,不顾之前的约定冲了上来。当看到柳轻轻倚着栏杆、脸色苍白、衣衫染血的凄惨模样时,这个硬汉的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与杀意。
“属下护卫不力!请姑娘责罚!”他单膝跪地,声音嘶哑。
柳轻轻摆了摆手,声音虚弱却清晰:“不关你的事。对方实力远超预估。扶我下去,此地不可久留。”
石荆连忙起身,小心地搀扶住柳轻轻,一步步走下陡峭的石阶。另外两名护卫也迎了上来,看到柳轻轻的伤势,皆是面露惊怒,警惕地环视四周。
回到“迎客来”客栈,已是后半夜。柳轻轻拒绝了石荆立刻去找郎中的提议,只让他取来清水和金疮药。她盘膝坐于榻上,忍着剧痛,运转《星辰引气诀》,引导体内残存的“星辉”之力,缓缓滋养、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与伤口。
“星辉”之力在疗愈方面确有奇效,那温润醇和的气息流过之处,火辣辣的疼痛逐渐减轻,伤口也开始缓慢愈合。但此次受伤颇重,又强行透支力量,非一时半刻能够恢复。
天色微明时,柳轻轻才缓缓收功,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几分神采。
“石统领,”她看向守在一旁、一夜未眠的石荆,“我们即刻出发,离开镇北关。”
石荆没有任何异议,立刻沉声应下:“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经过昨夜望楼之事,这镇北关已成了真正的龙潭虎穴。夜枭虽暂时退去,但谁也不知道他是否会去而复返,或者是否有其他同党。而守将韩承业那边,经过昨日官兵盘查和赵哨官看似解围实则深意的举动,也绝不可信。
必须尽快离开!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已收拾妥当。柳轻轻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深色布裙,外罩一件带兜帽的披风,遮掩住苍白的脸色和肩部的异样。伤势未愈,骑马不便,石荆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辆半旧的马车,虽不及之前的舒适,但足以代步。
缴纳了出关的税银,马车随着稀疏的车流,缓缓驶出了镇北关那高大而沉重的城门。
当关城那土黄色的城墙在身后逐渐缩小,最终化为地平线上一个模糊的黑点时,柳轻轻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警惕却丝毫未减。
关外的景象与关内截然不同。视野变得极其开阔,一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覆盖着枯黄草甸的荒原,远处有连绵起伏的、如同巨龙脊背般的山峦轮廓。天空高远,云层稀薄,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落,却带着一种清冷的意味。风更大,卷起地上的沙尘,发出呜呜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荒草、泥土和某种野兽粪便混合的、粗犷而原始的气息。
这就是西北。广袤,苍凉,充满未知与危险。
柳轻轻坐在微微颠簸的马车内,取出那枚“指引之钥”。经过一夜的休整与疗伤,那丝指向西北偏西的牵引感变得更加清晰、稳定。她仔细感应着,试图将这种感觉与石荆所知的西北地图对应起来。
按照牵引的方向,他们需要穿过眼前这片荒原,进入那片被称为“黑石山脉”的连绵群山。
“石统领,按照这个方向,我们接下来要进入黑石山脉?”柳轻轻掀开车帘,向骑马护卫在旁的石荆问道。
石荆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是的,姑娘。黑石山脉地势复杂,沟壑纵横,多有猛兽出没,而且……据说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部落和……不少的传说。是西北之地有名的险地之一。”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指引之钥’既指向那里,想必那流落的星钥,就藏在山脉某处。我们需格外小心。”
柳轻轻默默点头。险地往往也意味着机遇与隐秘。北溟先贤将星钥藏于此处,必有其道理。
她收回目光,重新坐好,开始闭目调息,继续以“星辉”之力疗伤。与夜枭一战,虽然凶险,但也让她对自身力量的运用有了更深的理解,尤其是在高压之下,《星辰引气诀》的运转似乎也更加顺畅了一丝。
《星辰引气诀》残篇上的字句在她心中缓缓流淌,她不再仅仅满足于引导“星辉”修复伤势,开始尝试更精微地感知外界那苍茫浩瀚的天地之气,尝试与之建立更深的联系,引其入体,辅助疗伤与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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