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致命的陷阱,往往披着最诱人的饵食。而最顶级的猎手,从不会在收网前暴露自己手里还有另一张网。”
萧彻的靴子踏上梅竹草堂后院月亮门门槛时,寅正的更鼓恰好从遥远的城楼传来。
咚——咚——咚——咚——
四下。
声音闷沉,像敲在人心头上。
他脚步顿了一瞬,月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投在荒草丛生的院落里。身后二十名铁卫扇形散开,刀剑半出鞘,在惨淡月色下泛着寒光。龙七从阴影中闪身而出,单膝跪地:“陛下,草堂内外已围死,未见异常。”
“那株梅树?”萧彻目光投向院子中央那截焦黑的枯树桩。
“未敢靠近。按陛下旨意,三十步外封锁。”
萧彻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月亮门内的地面上。杂草被踩踏过,有新有旧。他抬脚,跨过门槛。
靴底落在门槛内第一块青石板上。
咯噔。
一声极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机括咬合声,从石板下传来。
萧彻瞳孔骤缩!
“退!!!”
吼声出口的瞬间,他整个人已如鹰隼般向后疾掠!几乎同时,脚下那块青石板猛地向下陷了半寸!
“轰——!!!”
不是从脚下,而是从院子中央那株枯死的梅树桩底下炸开的!
巨大的火球裹挟着碎石、泥土、断裂的树根冲天而起!灼热的气浪像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拍向四面八方!距离最近的几名铁卫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出去,重重砸在残破的围墙上!
“护驾!!!”龙七目眦欲裂,扑上前用身体挡住飞溅的碎石!
爆炸的巨响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浓烟和尘土弥漫了整个后院,刺鼻的火药味混着焦糊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萧彻在半空中强行拧身,落地时踉跄了一步,左臂被一块飞射的碎木划破,鲜血瞬间浸湿了衣袖。他顾不得伤口,厉声喝道:“散开!找掩体!当心有埋伏!”
话音未落——
“咻咻咻咻——!”
密集的破空声从草堂四周的黑暗中响起!不是弓箭,是弩箭!短小精悍的弩箭如同疾雨般射入烟尘弥漫的院落!角度刁钻,覆盖了几乎每一寸空地!
“啊!”又有铁卫中箭倒地。
“盾!”龙七嘶吼。
幸存的铁卫迅速收缩,两人一组,一人持刀格挡,一人举起随身携带的圆盾,护住要害。弩箭钉在盾牌上发出笃笃的闷响,力道大得惊人。
这不是普通军弩,是经过改良的强弩!
萧彻背靠一段尚未完全倒塌的矮墙,眼神冰冷如刀。爆炸、弩箭……果然是个杀局。但仅仅如此吗?玉玑子费尽心机引他来,就为了这波偷袭?
烟尘稍稍散去一些。院子中央被炸出一个直径近两丈的大坑,焦黑一片,那株梅树桩早已化为齑粉。坑底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没有尸体。除了被炸飞的自己人,没有敌人的尸体。
也就是说,爆炸是遥控的,弩箭是预设的机关或者埋伏在远处的人发射的。敌人根本不在院子里!
“陛下,您受伤了!”龙七看到萧彻手臂上的血迹,急道。
“皮肉伤。”萧彻撕下一截衣袖草草包扎,目光扫视四周,“弩箭从哪个方向来的?”
“东南、西北、正东,至少三个方位,距离应在三十到五十步之间,在草堂外围的树林或残破民居里。”一名擅长追踪的铁卫快速回道。
“人不多。”萧彻判断,“若是大队人马,刚才爆炸时就会趁乱冲杀进来。现在只敢远程放冷箭,说明他们人数有限,不敢近战。”
他在试探。用爆炸和弩箭制造混乱,看他的反应,也看他的部署。
“龙七,发信号。”萧彻冷冷道,“让外面的人,把老鼠都揪出来。”
龙七从怀中掏出一支短小的竹筒,拔掉塞子,对准天空。
“咻——啪!”
一道赤红色的焰火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一朵刺目的红花。
这是事先约定好的信号——收网!
几乎在焰火炸开的同时,梅竹草堂外围的黑暗中,骤然响起连绵不绝的呼喝声、兵刃撞击声、以及短促的惨叫!
“杀!”
“围住!一个都不许放跑!”
“缴械不杀!”
那是玄微子调来的“影卫”,以及提前秘密布置在草堂外围更远处的禁军精锐!他们像一张早就张好的大网,此刻猛然收紧,扑向那些潜伏在暗处发射弩箭的伏兵!
外围的战斗爆发得突然而激烈。显然,伏兵没料到外面还有一层包围圈,顿时陷入混乱。
院子里的压力骤然减轻,弩箭的密度明显下降。
“陛下,外围已动,我们是否……”龙七请示。
萧彻却摇了摇头。他目光死死盯着那个还在冒烟的爆炸坑。
不对。
还是不对。
玉玑子如果只有这点布置,那他根本不配被称为“香道人”。这些伏兵,这些弩箭,甚至这场爆炸,都像是……开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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