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门外蓦地响起连城毕恭毕敬的声音,“那叫姬少雨的不肯让宫里来的老太医给他上药,还拼命将他赶出门去,这会谁也不让靠近,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赢城邺冷笑着侧眸瞥一眼方静言,抬手覆上面具,“这就等不及了?他小小年纪,胆子倒挺大,敢玩到我头上的人,这世上还真没几个,我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怎样玩!”
说着,甩手大步走出房门,方静言扯起唇角苦笑一声,随即跟上他。
月洞门下,残雪盈阶,冥衣府西南角的这处院落平日里颇有些冷清萧瑟,此时却热闹得很,宫里最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崔越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连人带药箱的被推出了门,这会正扶着闪了的腰哀哀直叫唤。
几个冥衣卫面带难色,似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少雨被送来时满身是血,伤口虽然不深,但若不及时缝合上药,失血过多,恐将危及性命,可他硬是张牙舞爪不让任何人靠近,眼看就快支撑不住了,他是主子送来的人,若有什么闪失,他们只怕无法交差。
一想到那个笑起来恍如一朵暗夜之花,致命地诱惑,却冰冷彻骨邪佞迫人的主子,便忍不住直打哆嗦。正想着实在不行就破门而入,将他按在床上强行治伤,一声略带慵懒的嗓音骤地响起在耳侧,每个人的脸色刷地惨白,身子被冻住了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冥衣府真是白养你们了,连个受伤的人都看不住,下去自领三十军棍!”
方静言在他身后冲他们暗暗使了个眼色,一众人方如梦初醒,匆忙行礼之后,明明日后得有半个月起不了床,却好似得了赦令,慌不迭一哄而散。
崔越半个身子挂在药僮身上,苦着脸缓缓上前,“王爷,方大人,恕老臣无能,这里实在……唉!”
少雨隔着门板听得清楚,师傅曾说八个人当中有一人已于数年前被褚帝封为异姓王,他一直以为那个人是排行老大的宣肃,却没想到原来是他。
方静言上前扶住崔越,语带恭敬地道,“给崔老添麻烦了,静言这就亲自送您回宫。”
见赢城邺微微点头默许,便扶着崔越转身出月洞门,一径而去。偌大院落瞬间便只剩下门外似笑非笑若有所思的他,和门里咬牙忍痛满头大汗的她。
春未暖,凝露为霜,天际间,一缕薄雾袅然生烟,森森地,有些鬼魅之意。
门外自此无声,少雨倚着门框缓缓滑坐下去,心口怦怦急跳,背心冷汗涔落,湿透重衣。肩上剧痛袭来,忍不住低咳出声,喉间顿时涌上一股血腥气。
除了笑,还是笑,云淡风轻。
可恶……
门外那人摆明了是想看她到底能坚持多久,这么半天也不出声,想起他之前像拎一只兔子一样将她拎回来丢在这里,幽滟眸光之中不禁掠过一丝恼怒。
眼神渐渐开始迷离,她极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体力已然濒临极限,伤口不深,却一直在流血,这个时候,他在哪里?
师傅……
“这样就不行了?还以为你能撑很久!”带着讥讽的声音响起,打破两人之间长久维持的静默。
木门应声而开,她被撞得俯趴在地上,还来不及回头,已再度被来人拎起,这一次,拎得不是衣领,而是她白皙若瓷的细颈。
“你想死?我成全你!”
少雨骇然瞪大眼睛,颈上猛地一紧,便再也不能呼吸,而眼前的人,分明在笑,漆黑眼眸,深不见底,目光寒戾,隐隐透出血腥,面具之下,轮廓俊美,薄唇如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足以致命。
她一定是疯了,只有疯了的人才会在濒临死亡的时刻仍无法抗拒地被眼前的人所吸引,死在这样一个人的手里,真不知是幸亦或是不幸。
双脚渐渐离地,血液涌至头顶,浑身颤抖,全无抵抗之力,她昂起头看他,面色绯红如染,仍坚忍地咬着唇,不愿于这一刻向他求饶,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赢城邺眸中掠过一丝兴味,指间微松,却仍没有将她放下,他依然在笑,像极了暗夜之花,在一片血色中绚烂地绽放,触手却是冰凉,凉得彻骨……
忽又轻嗤一声,“我更加没有想到,原来堂堂君相也有这等见不得人的嗜好,怪不得陛下一直对他言听计从宠幸有加,原来是志趣相投……”
话音未落,少雨勃然大怒,拂掌便欲掴他,却被他反手一把扣住,五指稍一用力,少雨咬牙闷哼出声,腕间筋骨似是快要被他捏碎,撕心裂肺地疼。
“这样的举动再敢有下一次,我不管你是谁的人,把我惹火了,要你这条小命易如反掌!”他低头附在她耳边,眼底透出阴冷嗜血的光,“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你试试看!”
语毕,甩手将她狠狠丢回地上,少雨再也支撑不住,一口血呕出来,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好痛……伤口处流的似乎不是血,而是冰,那些带着尖锐棱角的冰,此刻正清晰地研磨着她的神经,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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