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好不容易爬起来后，姬无泪又跪在了地上。

忍不住地，哭了。

君九夜至始至终都只是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又看着她最后跪下。

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捏住了一样，疼得他喘不过气。

那一瞬间，他突然感知到她有危险。

但……他又来晚了。

姬无泪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喀斯山脉的，她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游荡在喀斯城的街道上。

蓬头垢面，双目无神，衣服上满是血迹和泥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血顺着脸颊往下流……她就这样走在滂沱大雨里，无视一路上路人对她指指点点，顺着这条熟悉的路，一直走到了那家熟悉的酒馆。

她一把推开门，在掌柜惊愕的目光中落座，声音沙哑地道：“掌柜的，给我来一壶酒，要这里最烈的。”

掌柜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端着酒过来了，坐到她身边，好半晌才问道：“……他们……”

“死了。”姬无泪神情愧疚地低下头，用力摇了摇，豆大的眼泪打在衣服上，晕开淡淡的痕迹：“都死了，在喀斯山脉里，一个不剩。”

闻言，掌柜惊愕地看着她，又是过了好久才吐出一口气：“……做这行的就是这样，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就不在了……”

他走到柜台边，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多出一把酒壶和一只杯子。他抬手为自己斟满酒杯一饮而尽，似是感叹：“走了好啊，走了，是一种解脱……”

在酒馆内坐了一会儿，姬无泪拿起自己点的一滴未喝的酒壶，慢慢走出了酒馆。

她听到掌柜在身后对她说：“外面雨下的这么大，我给你拿把伞吧！”

“不必了，”她回头，淡淡一笑，像是问掌柜，又像是问自己：“谁在乎呢？”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迈进了滂沱大雨之中。

身后，君九夜将一枚银子放在掌柜的面前：“这是她的酒钱。”

“好，我去找钱……”

“不用找了。”君九夜转身，离开了。

姬无泪在大雨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只觉得身体忽冷忽热的，大脑也愈发不清醒。

她捧起酒壶将酒一饮而尽，随后用袖子一抹嘴，将壶摔在了地上。

“啪嚓！”

烈酒入喉，宛如刀子般割着她的嗓子。身体逐渐暖和起来，大脑清明一片。

她走到了佣兵协会的门口，站在台阶下看向里面，不知是不是幻觉，她竟然看到了女子正站在门口向自己挥手，笑意盈盈地道：“快进来呀！说好了回来之后我带你来佣兵协会注册的，怎么，后悔了？”

姬无泪摇摇头，喃喃道：“没有后悔……”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时，她突然脚下一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在那一刻，姬无泪竟然萌生出了就这样倒下去，永远不再醒来的念头。

这一切一定都是一场梦。

是不是从这里摔下去，再醒来时，她就已经躺在自己的塌上，推开门便可以看到娘亲温柔的笑脸了？

这时，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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