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扶额，“这当真是我做出来的？”
月奴有些尴尬，但仍点了点头。
“呼…”我拍拍胸口，勉强将震惊与不信压了下去，“然后呢？扶苏他们就去追了灯去了？”
“嗯。”月奴点头，继续道，“殿下与画川上仙循着踪迹追了灯而去，后来执夏上仙不放心，也跟去了，留下奴婢照顾你，哦，还有沈老先生和那些和尚师父。”
我偏过头，才发现离我们不远的一颗青松下还躺着三个人，正是了清、了音以及沈父，都还在昏迷之中，呼吸很浅。
月奴挠了挠头，小声问我，“仙子，你对了灯师父是……怎么样的啊？”
“了灯他……”我想了想，无奈的答道，“我想我的确是喜欢他的。”
月奴“哦”了一声，不好意思追问了。
我又皱眉补充道，“执夏说的那些喜欢一个人时的样子，我通通都有，真的，他只要在我眼前，我就没办法挪开眼，也没办法思考，心里想的也全部都是他，但是……”
月奴抱着膝盖，侧头认真的听我讲，我话一顿，她就忙问，“但是什么？”
“哎…”我仰倒着躺在地上，叹了口气，闷闷的说，“可现在我没有见到他，我心里对他的喜欢又好像淡了下来，甚至听你告诉我他可能是个坏人，我也有点相信了。”
月奴也小声的叹了口气，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者劝我些什么。
“月奴。”
“嗳。”她转头看我。
我泯着嘴角，迟疑的问，“你说，我这算不算喜欢？”
月奴脸微红，头低下，将下巴搁在膝盖尖上，小声答道，“奴婢也不知道仙子对了灯师父算不算喜欢，执夏上仙说，了灯师父给你灌了迷魂汤，将你魂魄勾住了，所以才这般举止怪异。但月奴却认为，喜欢这件事儿，本身就是身不由己的，危难之时，奋不顾身的保护心爱之人也是情理之中，这样看来，仙子也有可能是喜欢了灯师父的呢。”
我偷偷摸了摸心口，皱眉沉思，熹央啊熹央，你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夜风清凉，夹杂着一点薄霜落在脸上、身上，天已快亮了。
“与其问她，倒不如来问我。”
空灵之声，带着笑意，乘风而来。
“谁？”月奴瞬间翻身而起，警惕的环顾四周。
我知道是他。
灰蓝的空气里，一个灰白的身影从山坡下达摩洞中缓缓走出来。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依旧能从昏暗的光线里捕捉到他透亮的眼睛。
了灯停在了洞前的空地上，柔和却清晰的说，“你自然是喜欢我的。”
我掌心微微发热，一个亮色的红点闪了闪，又消失不见了。
“对，我是喜欢你的。”我木木的点了点头。
他嘴角一弯，露出一个冷冽的笑容，“既如此，就到我身边来。”
我木木的点点头，缓缓从地面爬起来，然后朝着他的方向步步迈进。
月奴大惊，忙拽住我，“仙子仙子，不要去，不要过去！”
我的眼里只有了灯，我也只有一个目标，我要到他身边去。
“仙子仙子，你快醒醒，不要过去。”月奴干脆一把抱住我，强扯着拖住我的步子。
我仍在向前走，但脚下却未行多远。
了灯眉尖轻皱，脚尖一点，便凌空而来。
月奴脸色一变，忙从袖中抽出一把软剑，以戒备的姿势将我护在了身后。
她瞪着了灯，厉声问，“你要做什么？”
了灯不答话，移行换步间倏忽已至眼前，手中白光一闪，月奴眼皮一翻，便猝然倒地。
她手中软件落下，砸在山石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滚出好远。
我目不斜视，缓缓走到了灯面前，轻声道，“你来啦。”
了灯眸中笑意似锦，“我来了。”
说完，他长臂一展，便将我搂在了怀里，而后踏风而起，乘风进了达摩洞中。
仍是到了之前了空被杀的那件内室，了白的头已经被摘了下来，放在扶起的桌上，用一张白布盖住了。
他拉着我的手，领着我绕过一地狼藉，到了右侧一面绘着达摩画像的石壁前。
“磕磕……磕磕……磕磕。”他用右手轻敲画像左眼，又轻敲画像右眼，最后对准达摩腰带位置的环扣又敲了敲。
石壁发出“哐……哐……”两声响，慢慢从中间裂开，露出一道黑漆漆的暗道。
他从墙壁上取了壁灯做照明用，又拉起我的手，带着我进了暗道。
暗道里湿气很重，带着苔藓气息的水珠不住从头顶的岩石壁上渗出，又缓缓滴下来。
隧道很短，但其间却有十数个分叉，他带着我熟练的左拐右拐，穿绕于其中，很快到了一间不算十分宽阔的石室中。
石室里只燃着一只小小的白烛，照得室内昏昏黄黄的。
一个老和尚，皮肤乌紫，浑身肿胀，已全无人气，正坐在石台上慢慢喘气。
了灯松开我，从地上的瓦罐里舀了一碗水递给他，“师父，你喝口水。”
“呼…呼……”那老和尚急喘了两口气，颤巍巍的一把推开了灯的手。
旧瓷碗从了灯手中脱了手，“啪嗒”一声碎了。
跳起的水沾湿了了灯的鞋面和裤腿，让他不禁微微皱眉。
老和尚双目通红，指着了灯的鼻头骂道，“混账，你快快让我死了得个痛快，莫要再多做这些杀孽！”
了灯不答话，弯腰蹲在地上，将地上的碎瓷片一一捡起，然后堆放在墙角。
他转身，笑着对我招了招手，“熹央，你过来。”
我顺从的缓缓靠近，站到他身边，且轻轻靠在了他的肩头上。
老和尚撑着胳膊，从石台靠近墙的那一边挣扎着挪了挪，怒骂道，“你快将她送出去，你个混账！若你再执意妄为，我就是变妖变魔，入十八层地狱也断断不会放了你！”
了灯神色微动，转头看向他，温声道，“师父，于我而言，没有任何事情，比护住您的性命更加重要。所以……”
他眼神一凛，阴狠决绝的让人害怕，“所以，无论是面对什么样的惩罚，无论你会不会原谅我，我也绝不退步，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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