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冰牙脸上的笑容褪去，徒留一脸惋惜，不无伤感的说，“我听说，现任妖王同夭濇感情极好，夭濇意外暴毙，死在婚礼当天，妖王伤心欲绝，竟一夜白头，若不是感情至深，又何止如此？”
我更是震惊非常，原来安毓那一头银丝竟不是天生。
得要多爱，才能痛彻心扉到这般？
正说到安毓，殿前使者便扬声禀道，“妖王、妖后到。”
众人起身相迎，安毓与妖后九黎相携着一起进了大殿。
九黎美貌端庄，陪在安毓身旁，笑盈盈的与人寒暄。
两人看起来，也如神仙眷侣般恩爱。
我心底低低叹息了一声：曾经海誓山盟，爱得再深，也敌不过时间这把武器，曾经的恩爱种种最终都会被消磨冲刷干净，重新再爱，也很简单。
两人的位置被设在右边客位最上首，与扶苏相对，以表天界对妖界的尊重。
安毓缓缓向前，路过我时，目光在我鬓上一顿，竟露出几分他那沉沉如水的眸子里少见的欣喜。
我心口咯噔一跳，才想起自己鬓上簪的那只蓝蝶穿花戏珠步摇来。
顺着他的目光，九黎也朝这边看过来。
“走吧。”安毓却在她视线落在我身上之前，及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携着她一路向前去了。
冰牙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也是个玲珑心肠的人，不过一个对视，她便了然的问我，“你与妖王相识吗？”
“嗯，之前在大莽山上见过的。”我躲开她的眼睛，低头喝水。
冰牙“哦”了一声，并不深究。
我犹豫再三后，默默将鬓上的步摇抽了下来，还是别带了吧，感觉怪怪的。
冰牙看到后，“咦”了一声，问，“好好的，怎么将步摇摘了，明明那么好看啊。”
我敷衍的对她笑了笑，“太重了。”
冰牙没觉得我的理由有什么问题，也笑道，“也是，你那步摇好看是好看，未免复杂了些，串珠也多，肯定有点重。”
她伸手自桌上的短颈白瓷花瓶里掐了一朵粉芍，“你去了步摇，鬓上看起来空荡荡的，我给你簪朵花吧。”
“谢谢。”我一面道谢，一面低头过去。
冰牙看起来是个不惯戴这些花儿朵儿的，手滑了好几次，才勉强将花簪住。
“呼。”她长舒了一口气，放开我并仔细打量了一番，皱眉勉强道，“还行吧，没把髻子给弄乱。”
我伸手理了理鬓发，笑道，“多谢。”
冰牙摆摆手，“没事儿。”盯着我的眼睛却渐渐有些痴了。
我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脸蛋，“怎么了吗？”
“嗳，熹央。”冰牙蓦地凑近我，一双眼几乎贴在了我的脸上，认认真真打量了半天，方感慨道，“我这才仔细将你瞧清楚，你居然这么这么美的啊。”
“啊？”我一时没跟上她的脑回路。
“真的真的。”她强调道，“你真的很美很美。”
说完，似乎想起什么，忙转身去看隔得远远的锦翳，然后又转过头来，再次打量我，如此往复了好几次。
最后，她凝眉分析道，“若说样貌，你竟比那锦翳也不算差，只是因为你年纪还小，轮廓未成，看起来难免孩子气些，这就吃了亏，所以那锦翳要更夺人目光些，不过……”
她状似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头，“不过，假以时日，你再长大些，说不定比她还美呢。”
恰好这时画川坐了回来，闻言一笑，插嘴道，“就是如此，熹央也更美。”
冰牙捂着嘴笑个不停，“瞧瞧瞧瞧，我说什么来着？”
我偏头瞪向画川，“就你话多。”
……
午时二刻，众仙皆聚。
殿前侍者高唱三次，“天帝、天后驾到。”
众仙皆起身相迎，高呼，“恭迎天帝、天后！”
天帝、天后华衣锦服，缓缓而入。
整个大殿人人肃穆，连一丝呼吸声都不闻。
天帝、天后入座于大殿最上首的金龙宝座之上，拂袖道，“众卿免礼。”又单独对妖王夫妻二人点了下头，道，“妖王、妖后请坐罢。”
一时，众仙重新落座，歌舞升起，华诞之宴正式开始。
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宴会，对什么都好奇，看什么都乐，吃吃喝喝，与冰牙天南地北的胡聊，也觉得很开心。
大殿正中，一十二位舞娘翩翩起舞，妖娆曼美，殿左两人一吹箫、一抚琴，相伴而奏。
突然，“铮！”的一声脆响，琴弦断了。
原本热闹的人群陡然一静。
那抚琴者吓白了脸，慌忙跪下，高呼，“陛下恕罪，娘娘恕罪。”
吹箫者及那十二位舞娘也忙跪下。
天后笑得温和，“无妨，不过是断了琴弦罢了，再去换一把琴来罢。”
抚琴者如临大赦，忙叩首应，“是。”
可还未来得及去，坐在最上首客位上的九黎却突然出声，“慢。”
众人皆将目光投向她。
九黎殷红的指甲点在椅子的圈框上，皱唇一笑，侧首向宝座上的天后道，“天后娘娘仁慈，不欲计较这些，可天帝华诞，如此失礼之事，恐是对陛下的不敬呢，依九黎拙见，还是当有错即罚的好。”
抚琴者双股站站，忙伏首求饶，“陛下恕罪，娘娘恕罪。”
九黎嘴角嚼着笑，整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看来这位乐者礼数没大学到家，有错即罚，求情有什么用？来人，快将她带下去，按规矩杖责五十吧。”
一旁随侍的侍者看看九黎，又看看上座的天帝天后，不知如何决断。
天后笑得有些无奈，遥遥对那侍者点了下头。
那侍者了然，一扬手，立刻有人上前去将那乐者带出去。
九黎位处妖后，却无端干涉天界之事，这本就奇怪，更奇怪的是天后虽一脸无奈，但眼底却都是笑意，没有怪罪她多事的意思。
冰牙知我不解，凑近我耳边，小声嘀咕着解释道，“妖后是天后亲姊妹的亲孙女，所以……”
她撇撇嘴，没再说下去。
“哦。”我方释然。
心中又想，难怪天帝华诞，六界之中，只有妖界前来赴宴。
这妖王是天帝亲孙，九黎又和天后有这层关系，看来整个妖界，都尽在天界的掌控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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