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奇索性提起弓,背上箭袋,独自一人走到营地外500米的空旷荒漠去练习。他不担心自己一个人走出去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因为自己的头顶上空一直有只隐藏气息的传讯鸦飞来飞去。
一个人练习之时,吴奇有足够的时间去习惯用“引力”拼合的身体。他对着幽暗的荒漠彼方举弓搭箭,身体完全模仿记忆中其他猎人调整气息时的姿势,每一个细节都通过肌肉的精密微调将之实现。
吴奇骤然松弦,他睁开眼睛望着飞离自身的箭尾,很清楚自己刚才射出的箭矢与没有模仿姿势时射出的箭矢毫无区别。
“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吴奇喃喃自语。他再次取出一个箭矢,仔仔细细地端详木制的箭身。他想象着用回忆中的景象代替眼前的景象,一点点在眼前“塑造”出曾经看到的那一幕。
在超感知状态下,吴奇“看到”了有三四缕半透明的灰色游丝缠绕在箭矢上。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只要他能在自己射出的箭矢上重现那种灰色的游丝, 就能真正射出所谓的“消失之箭”。
可事实上那些灰色的游丝不是三阶能量也不是有实体的烟雾,那灰色游丝究竟是什么他根本不知道。
这种神鬼莫测的能力竟然冠名以“技术”,并且不同种族的猎人都能学会,恐怕真的没有什么投机取巧的地方。吴奇心中有了定数,技术或许是真的技术,只是他暂时还无法理解。
想是这样想的,吴奇还是独自在暗蓝色的天弧下练习了五百次全力射箭,直到返祖化的力量几乎告竭,很难再拉满长弓为止。
吴奇给自己留了一点体能。尸生人的新陈代谢是停止的,维持身体活动所需的消耗全部来自于尸生病毒给予的动力。如若尸生病毒断了养分,那不死的尸生人就和尸体没什么两样。
他必须在荒漠上随便找一只瘟疫种吸噬其血,不能触发返祖化进化的再生恢复力也无碍,只是让体内的尸生病毒饱餐一顿。
吴奇左顾右盼也没见到夜晚的荒漠上有半个瘟疫种的影子。他仰头往天上看,那只自以为隐身的传讯鸦还在兢兢业业地监视他。
吴奇抽出一支箭,动作匀速地对天上来了一记劲力迸发的吊射。吊射的箭矢不会直接命中传讯鸦,而是会飞到最高点再坠落下来。他同时计算了箭矢坠落的轨迹、速度,以及传讯鸦盘旋飞行的轨迹和速度,是势在必得的一箭。
一秒、两秒,吴奇伫立在原地等待着箭矢的坠落,传讯鸦似乎还没有察觉到吴奇吊射真正的意图,傻乎乎地照着原轨迹飞行。
传讯鸦的眼珠子突然红光一闪,它发现了即将坠落到刺穿自己前飞轨迹的箭矢,急忙扑棱着翅膀改变飞行轨迹。这一变直接破坏了它的潜伏状态,任何有点感知力的猎人都能精准地发现传讯鸦的位置。
也就在传讯鸦急于躲开吊射箭矢的那一刻,吴奇右手快如闪电地从箭袋里抽出三支箭矢,瞬间搭到长弓上全力拉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瞄准传讯鸦齐射出了三支箭矢,箭矢划破漆黑的长空,唰的一下擦过了传讯鸦的翅膀。
传讯鸦的右翅骨直接被三支箭中的一支射穿,但它是尸生鸟,伤势只会破坏它身体局部的行动能力,而不会直接将它射落。她拼命用力地扇动左边的翅膀,想要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吴奇岂会给受伤的猎物逃跑的机会!他脚步电射,顷刻抹除50米的距离,并以滑步收尾调动起腿腰之箭的力量,以一个完美的发力姿势在极近的距离对传讯鸦来上一发追杀之箭。
破空的箭矢精准地射穿了传讯鸦的左翅膀,它终于无力飞行,被箭矢带飞一段距离后凌空掉落下来。
吴奇一把接住了掉落的传讯鸦,他左手死死地扣住了传讯鸦的脖子,右手则柔和地抚摸了两下传讯鸦血红色的眼珠子。
传讯鸦会将所看到的真实画面实时传递出去。而这只传讯鸦眼睛的另一端,吴奇猜测大概是第三座使克尔或者他的情报队属下布置的眼线。
吴奇微微笑了一下,刻意慢一点说话,用唇语告诉监视者:“我饿了,借这鸟一用。”
苍白宫殿的第三附属宫内。第三座使克尔在光线昏黄的书房里伏案工作。
黑岩打造的书桌上铺着一张没有卷痕的羊皮纸,克尔则拿捏着一支毫毛笔在已经写了半边的羊皮纸上继续书写今日的情报汇总。
急匆匆的脚步声从书房门外靠近,克尔停下书写的笔,抬头望向门口。
门刚敲起,克尔直接道:“进来。”
书房的门一打开,一个蓝鸟面黑瞳、身穿情报队黑色制服的星鸦类人种走进来,鞠躬行礼并疾声说道:“克尔大人,监视吴奇的传讯鸦被吴奇干掉了!”
克尔的眼睛里并没有太多惊讶。监视吴奇这个重要的任务他只交给了他最得力的副手星鸦做,当星鸦冲进来汇报的时候,他就料到了星鸦大概会汇报什么内容。
“给我看看。”克尔淡淡地道。
星鸦立刻绕到书桌后方,恭敬地跪伏到克尔的面前。克尔伸手盖上星鸦的头顶,双方都闭合眼睛,一瞬间克尔就看到了星鸦从它的传讯鸦那“看”到的画面。
画面的最后,是吴奇微笑着对传讯鸦的眼睛说出的唇语。
“我饿了,借这只鸟一用。”克尔嘴巴张合,跟吴奇说出了一样的话。
随即克尔放开手,星鸦副手睁开眼,仍旧紧张地看着克尔。
“补一只传讯鸦过去,并让传讯鸦告诉吴奇别再吃它了。”克尔转身正对着桌案,如是说道。
“啊?就这么解决吗?”星鸦满口疑惑,似乎不相信克尔大人的解决方式这么简单。
克尔已经重新拿起毫毛笔,并道:“对,你可以退下了。”
星鸦的服从力是一等一的,它即刻收起自己的想法,退出书房并合上了门。
书房再次变回了克尔的单人世界。克尔慢慢书写完一整张羊皮纸,他停下来想了片刻,嘴角似笑非笑地上扬,最后提笔在字段的末尾加上了一句深渊文字。
“吴奇今日情况,无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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