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这百余人的追击小队已经完全溃散,被俘三十余人,被杀俞四十人,安全逃脱者应该也在三十人左右。
谢迁轻轻的摇了摇头,他还真是有点轻视了这群追军。以三百人设伏,还占据了地利,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没想到他们这群人的警觉『性』这么高,在前队刚进入山谷之时便发现了不对。『逼』得他不得不提前发起进攻,要不然此刻应该是将他们全灭,而不是还让近三十人逃脱。
周泰和另一个把总仍旧在率队追击,但天『色』晦暗,恐怕不会有太大的成果。他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心知自军已经暴『露』了行踪,恐怕接下来处境会变的艰难许多。想到这里,他不禁发出一声苦笑。以前当贼的时候什么也不会怕,现在成官府的人了,反而开始担忧起来太多事情了。
远处响起一阵糟『乱』的声响,他引目望去,看到周泰正一脸愤懑的朝自己这边走来。而他身边跟着二十来个奇怪穿着的人,而真正能引起引谢迁注意的是他们基本上每一个人手中都提着一颗或者两颗的人头。那些人头大多数的脑袋后都留着难看的金钱鼠尾辫,必定是那些为数不多的满人领队。
谢迁当贼多年,早就养成一副看人说话的本事,他看着周泰笑问道:“周泰,这些壮士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是……。对了,你刚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族人的?”周泰想回答,却不时忘记了,只得问向札拉里。
札拉里右手平举在胸前,欠身拜道:“锡伯族札拉青部族长札拉里拜见大明军将,这是我们首次见面,本人赠予您的礼物。”说完,他左手随手一扔,一颗硕大的人头便滚了出来,直到谢迁踩在上面才止住它。
而札拉里身后的族人也纷纷动手,瞬间近二十颗人头接连被扔了出来,在谢迁面前堆成一团。周围的将士听到动静,也纷纷拥了过来,看着这二十几个怪人,低声窃窃私语。
谢迁将脚下的那颗人头踢到一边,看了看周泰。后者会意,连忙解释道:“我正率兄弟们追击那群逃跑的鞑子呢!眼看就要追上了,他们这群人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手持弓箭一箭一个,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射』下了马。紧接着便从林间各处冲杀出来,将那群鞑子全部杀死并枭了首级,一下子便抢了我到手的功劳。我本来以为是哪里来的山贼,还想让兄弟们趁势直接灭了他们,但他们却突然以汉语说要拜见我大明主将。我看周围除了他们并无别的军队,就把他们领过来了。”
谢迁微作沉『吟』,望向最前侧那个目不斜视,脸『色』陈毅的男子道:“札拉里族长,您怎么知道我们是大军军队,是我的属下刚刚告诉你们的吗?”
札拉里从虎皮衣中掏出那枚黄铜腰牌,恭敬的递给谢迁道:“禀军将,我们本是被满人强迫前来围剿你们的营寨中人,昨日在搜查被他们烧毁的哨堡之时发现了这枚铜牌。以前我族中曾收留过一个汉人,他曾教过我汉文和汉字,故而认得这是明军之物。所以我就大胆推测袭击哨堡的绝对不是什么山贼,而是正正经经的大明军队。”
周泰看到铜牌,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脸『色』陡变。
谢迁接过铜牌,仔细翻看了几下。现在事情看起来似乎变的十分简单明了了,这些人本跟随鞑子前来,他们无意间发现了这枚铜牌。他们不但没有将这情报禀告给鞑子,反而看着他们一步步的落入陷阱,还在后者逃走之时给予了他们最致命的一击。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对方没有丝毫恶意是肯定的。
他想了想,顺手将铜牌扔给周泰,笑『吟』『吟』的道:“周泰,你的腰牌回来了。我现在把它还给你,顺带再赠给你三十军棍。先记在账上,等到此间事了,再自己前去军法处领。”
周泰哭愁着脸道:“老大,……”
“你想想,如果这腰牌不是被札拉里族长发现,而是被那些鞑子发现。我们不仅这几日所下的功夫要全部白费,而且极有可能令全军陷入险境。好在最终没有引起坏的后果,否则你要挨的就不是这三十军棍了。你再敢多说话,我直接将这件事告诉军门,我倒是很想看看到时候他会如何处罚你?”
“别别……别,老大,我认罚还不行吗?等到回到登莱,我自己去领这军棍。”周显连声祈求道,那可怜的小模样引得周围一阵哄堂大笑。
札拉里奇怪的望着四周,他以前没有见过大明军队。但看对方深入敌境,还能做到如此的潇洒自如,心中暗生出一股佩服之意。
谢迁止住笑容,向札拉里拱手道:“手下弟兄粗鄙,札拉里族长莫怪。鄙人谢迁,为登莱勇字营一千总。行军在外,也没什么可招待族长的。这现成的马肉,还有上好的美酒,可否有幸请札拉里族长入座畅饮一番?”
札拉里笑道:“这酒是必定要喝的。我等前来此地,献上满人的头颅,正是表明我部投靠大明之意。如果谢千总不弃,我札拉青部愿竭尽全力助谢千总在这辽东打开局面。只求将来事成,谢千总能将原本就属于我们的山林归还于我们。”
谢迁沉思了片刻道:“札拉里族长,您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总,如果在这里便给你这么大的许诺,肯定是骗你的。但我愿意将此事禀告给巡抚大人,并且向你许诺,只要你此次能立下大功,你族人所得绝对比你付出的多的多。”
札拉里沉『吟』片刻,最终沉声喝道:“札拉士,拿酒来。”
札拉里手中拿出一个硕大的羊皮袋,看那模样,至少有七八斤的储量。他拔开塞子,一口气饮了半袋,然后双手恭谨的递给谢迁道:“谢千总,我辈老人说过,在同一个羊皮袋中饮过酒的都是兄弟,而我们锡伯族人最信的就是兄弟。”
谢迁接过来,笑着一饮而尽,辣的眼睛都差点流出泪来。最后他倒拿羊皮袋,豪迈笑道:“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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