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通往地界的“日月天”完全消失之时,地界如同一块倒扣在天界之上的“异域”。
无论是地界那条墨色的弱水,还是天界已然静默的天河,此时都似被对折,天地相对。
弱水分地界为三处,同样分天界为三地。
地界遮去天界数十天后,一切仿若恰到好处的安排。
地界弱水以东的陆地,正对着神地;弱水以西曾是“尸渊”的地方,正对着仙家三十三重天;至于弱水之洲的万妖林,与虚无缥缈的“无量三十三天”相对。
此时地界的大小,更是先前的许多倍。
因为失去“日月”而陷入昏暗的天界,又重新迎来了星辰一般的“光明”。
只因地界充当了一片新的“天”。
那些遍布地界的蓝紫灵石,开在弱水东岸的青紫花草,还有象征万妖林的火树银花,都如星光一样熠熠生辉。
从地界看天界似云雾缭绕的陆地,从天界看地界犹如化外“星空”。
颜色不一的“弱水”遥遥呼应,既不流淌,亦无水潺。
然而。
笼罩天界的墨雪并未就此停歇,反而因为“封天”之故,越下越大。
天界和地界之间并没有云,如今仅剩那一朵大过月华天的彼岸花,正在吐露“芬芳”。
形如流水一样的七色光晕,既如花蕊,又似根须,亦若茎叶,成为横亘在天界和地界之间的障碍。
妖魔过不来,仙神过不去。
生于弱水的彼岸花,此时仿佛代替“三千弱水”,将“天地”一分为二。
唯一能够正视这一幕的水色,倾世之容上堆满讽刺。
“莫怪恨湿水,只怨爱无鱼!仅仅是在闻鱼梦里都要逼得他走投无路,我已经无法想象那‘世外’之景,又是何等残酷……”
水色这番话也只有磐、紫玹、白弋能够听闻。
三者心头仿若有一根利刺,狠狠地扎了进去。
尽管他们都紧闭双眼,但耳边还是隐约能听到轻微地“迷幻之音”。
“过来……过来……”
紫玹和白弋额头沁出汗水,眉头紧蹙似在挣扎。
水色刚才就说过: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回头。
可这般挠耳的声音,很难让他们继续淡定下去。
如此声音充斥在天界和地界之间,仿若一曲招魂安眠,令无数心性不坚者逐渐丧失自我,纷纷飞往距离最近的彼岸之光。
天界和地界,哪个是彼岸?哪个又是此岸?
面对如同“毒瘤”一样的彼岸花,无数妖魔仙神沦为了它的祭品。
水色从未想过,伴随自己降临这世间的灵犀之泪,有朝一日会成为为祸世间的罪魁祸首。
隔空望着不远处的雌雄双鱼,她那张渐渐生起憎恶的脸上,多出了一抹嫉妒。
她嫉妒。
弱如凡人,强如仙神,都无须真正理解鱼的感受,更不用如此近距离地,为鱼担心。
她嫉妒。
即便闻鱼由龙鱼心生,也绝不会像自己这般,清晰地感受着鱼的爱。
她还嫉妒。
不论此间,还是世外,那些幕后之手都可以随意捉弄鱼儿,却不必像水一样,为一切拖累鱼的后果自责……
看着依然在迅速长大的彼岸花,水色空荡的胸口内心如刀绞。
明明他送自己的鱼符都碎了。明明自己可以答应他,以后不会再想他。
但在不知不觉的情愫面前,一切都来不及细细揣摩。
“若有生死,我一定让你们不得好死!若有轮回,我一定让你们生生世世无法离开……”
那双纤白的玉手,第一次被她攥成了拳头。
如若水色体内流淌的是血,那一定早已掐出鲜红。
只是此时此刻,她盯着鱼临渊消失的位置,一对拳头上正在滴“水”。
听着如此揪心的独白,处在幻听之中的紫玹白弋早已临近崩溃边缘。甚至紧紧抱着凤凰蛋的磐,也极为罕见地用手背擦试着汗珠。
环顾四周之后,水色慢慢松开拳头。水光覆盖全身之时,冰蓝色的长裙消失不见。
直至脖子以下全都变成无色的弱水,象征族长身份的水冠自行从头顶飞到面前,落在流水一般的掌心。
“我知道你仍在注视着一切,告诉我,怎样才可以离开这里!”
那命令式的口吻不怒自威,冰寒的声音里再也沾不得半点温柔。
看似是在对“水冠”言语,实则是同一直盯着他们的那双眼睛说话。
几息之后,一切未变。不愿再为善的水灵,早已因为龙鱼而将耐心耗尽。
伸出的水臂绽放成彼岸花的模样,透明的花瓣像五指一样忽然发力,一把将水灵一族“水冠”捏碎。
晶莹的碎屑透过无色的水身,折射着空中那朵彼岸花的光彩。
似乎从这一刻起,水色才会毫无保留地发泄“公主脾气”。
五根透明而修长的水指,在水色的凝视下拉长,将鱼临渊留下的鱼骨杖拽回自己面前。
“你不说……但鱼已为水指明方向!”
嘴上如此说着,水色看向雌雄双鱼的眼神,已逐渐变得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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