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玄却不觉慢慢的,慢慢的垂下头去。
其实他一直觉得,自己实是太有耐心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容忍阿滢这般粗鄙的女人这么久。
他一双手,刚刚才掐过自家妹子的咽喉。不错,韦雪并不是他亲妹妹,可终究也叫了他十多年的兄长,并且一直崇拜依赖,甚是在意。如若不是如此,韦雪也不会跟阿滢着多挑剔了。可如今,他掐死了韦雪,将韦雪扔在水里面,心里竟并不觉得如何的在意。也许他的人性,在杀了韦雪楼那一刻,已经彻彻底底消失没有了。
今日韦雪忽而现身,忽而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简直就好似惊雷一般打响在他耳边。
韦雪含泪句句质问,不可置信。韦玄想,待自己回过神来时候,妹子已经在水里,身边也只有一个吓软的婢女映月。
不过如今,韦玄亦并不觉得如何难受,他甚至因为摆脱了粗鄙的阿滢而垂头笑了笑。
阿滢却冷冰冰的盯着他,心忖韦玄果真是个畜生。
然而所有的人目光,瞧的不是韦玄,而是凝聚在阿滢身上。
“你,你——”韦夫人双手搅紧了胸口的衣衫,一阵子的心口疼痛。
她名下有一双子女,虽然未来的依靠是韦玄,然而韦夫人心里真爱却是韦雪。毕竟韦雪是她的亲侄女儿,有血脉关系,且又天真活泼。有时候,她不由得觉得韦玄心思太重,想的也未免太多。许是如此,反而韦雪天真可爱,更是熨帖。
如今自己心头肉,却也是被人抬上来,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脖子上还有被扼死的青淤。
片刻前还活泼可爱的女儿,如今变成了这样子一副模样,她如何能忍,如何能容?
她,她恨不得将阿滢千刀万剐!
那许多言语,堵住在韦夫人的咽喉,让韦夫人一时竟没来得及骂出来。
“唉,是听闻韦雪早与她不合,却未曾想到,她竟如此的心狠。”
“到底是乡野之女,缺乏教养,竟为这一时口角,竟然杀人。”
“可怜韦家姑娘,居然如此可怜,被作践成这么一副尸首。花朵儿一般年纪,何至于如此。”
崔氏身为谢家主母,不觉如坐针毡,甚是不适。
她唯一清醒,阿芜因为崔清元的事,倦倦的不乐意出门,所以没有来。要不然,身为谢家女儿,岂不是也要受这番羞辱?谢朗虽然提点自己,不要总事不理阿滢,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
饶是如此,阿滢居然闹成了这件事情出来,她还能怎么样?
“臣妇身为谢家主母,对家中族女管教不善,竟让族女做出此等骇人听闻的事情。臣妇,臣妇知罪,求陛下处置!”
事到如今,崔氏自然也是请罪了。
当然在她心中,做这件事情的,就是阿滢。
除了阿滢,还有谁能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出来?
她面色悲苦,痛心疾首,这也不是作伪。崔氏所想的,是怎么将谢家从这档子烂事里面轻轻巧巧的摘出来。
崔氏本来不相信,忽而觉得女儿说的话儿是有道理的,自从阿滢来到,谢家自从来了一个阿滢,便是处处不顺。
也不知是不是当真犯克,可谓处处冤孽。
这女子一到谢家,谢家便是准没好事。
阿滢父母双亡,来谢家没多久,便是接二连三,许许多多的事情发生。
如今崔氏如此说,也是故意将谢家上下,这样子轻轻巧巧的摘了出去。
韦夫人慢慢的顺了气,渐渐有了一股子的力气,蓦然便是大步流星的踏步过去,眼中流转了那几许狠色。
她方才这带了指套的手掌,一巴掌狠狠的抽向了阿滢秀美脸颊。
这一下如若落实,阿滢脸颊顿时也会像方才那个婢女一样,脸颊血肉模糊。
然而阿滢一双眸子,此刻竟不觉透出了几许的恍惚。
她似身躯一软,娇滴滴的身躯亦是一倒,极为巧妙的软跪在了地上,让韦夫人这一巴掌没个着落。
旋即,阿滢看似无意般的,伸手便攥紧了韦夫人的裙摆。
“韦郎,你,你做出这样子的事情,你居然还冤枉我!”
她嗓子一悲,不觉语调一阵子的哽咽:“你,你为什么要杀了韦雪,你,你好狠心肠。”
旋即阿滢的手掌,急切的攀附上了韦夫人的身子,将韦夫人抓住:“夫人,夫人,是韦玄,我瞧见是他杀人,我看着他扼死韦雪。将,韦雪扔在了冷冰冰的池水之中。他,衣冠禽兽,他知晓自己身世。他说不是你亲儿子,是什么,什么旁支鸠占鹊巢——”
韦夫人本来极气恼的听着,原本也没将阿滢的攀污之词如何的放在心上。可这话儿听到了后面,她也蓦然面色一变,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身躯轻轻的颤抖,情不自禁的放下了手臂。
本来阿滢无论说什么,别人也只当阿滢疯了。
可是别人也有眼珠子,瞧见了韦夫人的异样神色,自然也是隐隐窥见,只怕这档子事儿,没这般简单!
韦玄更心里一凛,方才沾沾自喜的心尖儿,如今竟不觉蓦然生出了几许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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