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夫君有些本事,可是因为当年算计南柯流月不遂,所以便早早去了。对外说是因病去世,其实也不过是怕了惧了。
自己这些年,日子也是不好过。
好在韦玄长大了,她也暗中松了口气,以为自己总归有了个依靠了。谁料想,韦玄竟因为要遮掩身世,居然要弄死阿雪。要是折了韦玄,自己以后怎么办?
所以韦夫人内心纵然一阵子的痛楚,到了唇边的话儿,却也是硬生生的咽下去了。
阿滢叹了:“唉,阿雪一向和兄长亲近,待他又崇敬。阿雪是女儿身,一向又不会与韦玄有利益纠葛。可是就算这样子,有些人为了掩饰自家身世,还是动手杀人了,手腕还这样子的狠。如今,韦雪楼,加上阿雪都没了。夫人,你,你莫非要等他除了你?若然你死了,别人说千句万句猜测,可是却是查无实证,只有些流言蜚语了。”
一句话,说的韦玄和韦夫人脸色同时变了。
纵然韦玄之前没那份心思,可是让阿滢这么一提,也再无转圜余地。
然而阿滢说的是对的,陈氏早死,韦照也早没了。
如今能证明韦玄身世的,只有韦夫人。
就如阿滢说的那样子,要是韦夫人没了,外面传了千言万语,都是毫无根据的流言蜚语。而阿滢,心中却也是不觉一阵子的冷笑。人都是自私的,她就不信韦夫人嘴不张,是那么伟大为了韦家脸面,又或者这些年和韦玄的情分。
说到底,韦夫人还是为了自己。
要是没了韦玄,以后韦夫人日子怕也是未必多好受。
其实当年,韦照不能生育,正大光明从旁支过继韦玄,也不是不可以。然而尹照却偏偏没有这么做,因为一个男人不能生育,无疑便是奇耻大辱。韦照宁可一副别人眼里的好男人模样!难怪当初,谢娥生父会被利用,安排成为刺客。这样子的事情,果真是韦照扎样子的人能做出来的。
阿滢暗中冷笑了一声,淡红色的唇瓣蓦然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果然韦夫人终于张了口,颤声:“阿玄,你好狠的心。阿雪叫了你这么多年兄长,你竟然是一点儿没有兄妹亲情。你,你是不是还想让我死?”
韦夫人很是伤心。
这些年来,自己对这个儿子,也很是上心。
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是韦夫人毕竟花费了许多心血,也为了韦玄骄傲。
要不是这样子,她又怎么会因为韦玄的婚事,因此而闷闷不乐?她又怎么会不满意阿滢的婚事,跑去折腾阿滢?
然而自己付出真心,眼前这个儿子,只怕却将之充作了笑话。
韦夫人也是觉得是天大的笑话!
而韦玄的面颊,就好似被人重重打了一耳光一样,分明也是极为难看。
他毕竟没想到,韦夫人居然会真当众说出这些话。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呀?为了韦雪?韦雪不过是个没有用的丫头。
难道就因为那么点血脉,韦夫人就为了韦雪要弄死自己?
他不知晓,此刻韦夫人可谓是兔死狐悲。
韦玄既然能为了这个所谓身世,弄死韦雪,那么自己这个娘,又算得了什么?
韦夫人瞪大了眼珠子,如此的凝视着韦玄,眼底充满了鄙夷和恼怒,嘶哑颤声:“对,你不是韦家长房嫡子。你父亲是韦家旁支,可你阿母,不过是青楼的歌妓。你,你出身也就是这样子的,不清不白。难怪,你血统如此肮脏,性子如此冷漠,这一切,均是因为你血统低贱。就因为你那父亲沉迷美色,让个见不得光的女子,被纳为韦家妾,再生出个小孽种!”
“我原本以为,能将你教好。可原来卑贱的血统,是不能当真被教好的,只能显露出被玷污的卑劣。正因为你那生母陈氏是贱民,所以才会生出你这样子的孽障。你,你杀了我呀?”
韦夫人是真害怕了。
她甚至隐隐觉得,一旦韦玄今日没死在这儿,说不准死的人就会是自己。
而韦夫人这样子的话,暗中也是让许多人暗暗赞同。
好似南柯流月说的,所谓有教无类,实是可笑。
就比如韦玄,他受到的教育,自然也是最好的,也是韦家悉心栽培。可是饶是如此,却仍然造就了韦玄的狠辣心肠。这显然,因为其生母血统卑贱,将之玷污。
因为牧乡侯的大力推行,这十数年间,讲究门第的风气终究淡了许多,至少也是没那么严苛。否则韦玄的生母陈氏,怕也连妾的名分都没有,至多是个外宅。可如今显示,原来血统还是很要紧的。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
正因为韦玄生母血统卑贱,才会如此。
然而阿滢却也是实在忍不住了,暗中不觉翻了个白眼儿,一阵子无趣。这档子事如此说来,实在是可笑得紧。
其实就算韦玄被揭破身份,这难道是一桩很要紧的事情?他毕竟是韦家旁支,还是韦家血脉,是韦照无子,所以过继。就算狼狈一些,有一些闲言碎语,可只要不听,也是没什么要紧。韦玄更是用不着害死亲弟弟,再弄死名义上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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