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滢也是轻轻的福了福,领了命,轻盈的跟上了大步流星走去的裴楠铉。
若没裴楠铉,只怕那唾沫星子能将人生生淹没!如有一个裴楠铉,那些人却什么都没有说。裴楠铉虽口口声声称呼自己是断袖,甚至让人茶余饭后拿他消遣。可又有谁,会真正相信这一点呢?裴家嫡子,岂能不娶妻,岂能不生子。裴楠铉不过是恣意几年,终究还是会归于正道。就算有心谋朝篡位,那也不能是断袖。
如今裴楠铉瞧中这芜郡野女,也证明于此。
自然,也是不觉有人,暗暗心忖,若有所思。
当然纵然有人思绪暧昧,却也无人觉得,裴楠铉会将阿滢纳为正室。
区区一个芜郡野女,大约就如世族的陪床丫头,让少爷尝尝肉味儿,知晓些个男女之事,哪里能真当真?
兰皇后盯着阿滢背影,蓦然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自己方才下令,必定是会让阿滢无端受人猜测,乃至于受到屈辱。要是换成别的女子,脸颊也是不自禁会流露出怨怼之色。谁又乐意,让自己成为安抚别人的工具?然而这个年轻秀美的女郎,却似眉头也是没有皱一下,就这样儿轻盈的随上了裴楠铉。
若不考虑两人彼此之间的身份,也许这甚至是一副美好画卷。
这样子背影二人,宛如明珠一双,竟宛如璧人。
兰皇后只觉得有些扎眼,又禁不住暗暗的想,难道会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
不会的,兰皇后保持面颊慈和的笑容,微微含笑,竟似有几分宝相庄严。
阿滢是个聪明人,知道爱惜性命,所以无论阿滢飞去了哪儿,那根细细的线始终便是握紧在了兰皇后的手里。就好似天上的风筝,总是被地上一根细细的线,这样子的牵在了手中。这丫头再野再浪,可却有一处死穴,她并不是真正的谢娥。
从前章莲太子教了阿滢许多,可是有些东西,假的就是假的。
就好似谢娥身上一些从娘胎里带来的痕迹,是阿滢本没有的。
只不过彼时,芍药运用一双巧手,替阿滢将这些痕迹,这样儿做出来。可惜假的便是假的,终究也是不会变成真的,伴随时光的流逝,阿滢身上药水渐渐已经褪去了,早也是变得模糊了许多了。
这样子美人儿的姑娘,真是可惜了!
兰皇后心里面不觉叹息了一声,毕竟阿滢有着好运气,攀附上了裴楠铉。就算是做个妾了,本也是有着天大的造化。
可惜如今,兰皇后是不会应允了。因为裴楠铉实在是太过于张狂,所做的那么些个事情,已经损及了云汉皇族的颜面,就连兰皇后,也是已然觉得不能再如何的容忍。这样子一来,她也是不能让一个无比灵巧,无比聪明的女孩子,跑去裴楠铉面前出谋划策。所以如今,兰皇后只是不觉盼望着,希望阿滢是知晓分寸的,知道阿滢这身子,已经是签了卖身的契约,是不能够再喝别人了。
这样子想着时候,夏日的风,已然是流转了悲切的热意了。
而在这一旁,阿滢随着裴楠铉上了马车,她轻盈的掠上去,一双姣好的眸子不觉若有所思。
裴家的马车,总是舒适的。
裴楠铉是策马而来,不过裴敏这个细心的姐姐,也是为自己弟弟,准备好了马车了。这样子一来,阿滢自然也是不用骑马了。
马车果真是宽敞无比的,马车底部铺了地毯,也很是松软。
阿滢纤纤双足这样子的踩了上去,仿佛踩入了棉花之中。
而这马车车厢之中,却也是有着淡淡的香气,是上等的香料,令人不觉为之而沉醉。
上了马车,阿滢本以为还会有别人在。
没想到裴楠铉上来了后,马车的车门顿时合上了,再无别人。
一股子淡淡的尴尬,顿时浮起在了阿滢心头。
实则裴家下人,也是不觉暗暗浮起了嘀咕,只觉得这位姑娘确实也是十分奇特。裴少并不如何喜爱与人独处,尤其是一名妙龄女子。看在这个年轻的姑娘,在裴少心中地位,定然也是颇为不俗的。
而阿滢,此刻也是忽而微微沉默。
如若是往日的裴楠铉,她早就说些俏皮话儿,故意逗逗这只红毛小狐狸了。可是如今,这么些个话儿,阿滢却也是说不出口。也许,是因气氛当真是有些凝重,令人有些微妙的,不爽。
便是阿滢自己,此刻也是不觉微微有些奇怪。
自己什么时候,居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
仿佛以前,自己见到杀了卫扬,自虐式吞了毒药弄瞎一双眼珠子的裴楠铉。
那时候自己在裴楠铉面前蹦蹦跳跳,可没有不自在的。
也许,因为今日的裴楠铉,不是那日的裴楠铉,至少在自己内心之中分量不一样。
然而裴楠铉却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忽而轻轻的弯下身子,将脑袋轻轻的枕在了阿滢的腿上了。阿滢怔了怔,忽而恶狠狠的一咬唇瓣,这死断袖!
也许,正因为裴楠铉是断袖,所以自己,终究还是无法怪罪,甚至这样子的任性孩子气的举动,莫名也是显得干净,而不具有别的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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