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她在她的世界里可以为所欲为,但是如果牵扯到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她就不该把她的规则强加在我们身上,用她的规则来评判我们。”
“打个比方,如果她的世界杀人无罪,那么她就只该在她的世界杀,而不该到我们的世界杀,因为我们的世界杀人有罪。”
这个例子已经非常直白且极端!
“因为在我们的世界,大家之所以遵守规则,是因为所有人的安全都被我们的规则所保护,一切打破规则的存在,至少理论上都将被制裁,否则规则将不再有人遵守。”
“一个规则完善且普适的世界,至少可以保证明目张胆破坏规则还有恃无恐的人将占极少的部分,至少不像某些特殊时期,例如战争,奸淫掳掠都能成为家常便饭。”
“那在这个前提下,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接受并尊重这个人的前提,该是她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伤害我们的规则之下安分守己守法而活的人的事,否则先打破了原则的人,又何必再谈尊重?”
清冷一句,掷地有声,震得苏洛说不出话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本就是最简单的道理。
比如你自己惜命,就不该觉得别人的生死都无关紧要;
比如你自己的亲人被伤害的时候你会非常痛苦,就不该认为别人的亲人随意受伤乃至死亡都毫无所谓。
因为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人的标准就不是普适的,而是双标,是宽以待己却严于律人。
这样的标准是不能称作规则的,因为那不会被大家所认可,那只是充斥个人私欲的自私自利而已…
只是苏洛不想这么简单的去定义安浔。
她觉得她是不一样的,特别是这一次地底,她们一起历经生死之后。
安浔是复杂的,是多面的,是无法用常识定义的。
她的存在该是超脱在他们所熟悉的规则之外的另一种形态,无法一句话评判对与错好与坏,即便是违法的也该是情有可原的,在她心里安浔就是这样的存在…
所以不惜硬是提出这样一个两个世界的理论,意图合理化自己的想法,却是被冷冷否定了。
其实苏洛心里很清楚,唐少辰说的话并没有问题,他的原则不准许他姑息这样一个人,否则这个世上将会出现太多的情有可原,来挑战普适的法律。
规则永远是对的,出问题的只会是执行规则的人。
人情执法,纵容可怜之人,看似合理其实却是和那些恶意践踏了法律严谨性的坏人性质相同,都将动摇规则在所有人心目中无尚的地位。
这样的人有过一个,之后就将会有千千万万个人带着自己所谓的情有可原来做下一个祈求姑息的人,届时我们又将姑息谁?或许谁都不用了,因为规则已经不复存在…
苏洛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其实这也算是意料之内的答案,苏洛并没有太沮丧,心里却是愈发的紧张。
唐少辰否定而拒绝的态度,将意味着他和她在这件事上站到了完全对立的双方,这不同于他们之前各执一词共同查案的那种对立,这是原则和信仰上的不同,她已经知道她的选择绝对不会是他愿意看到的,甚至将成为他身边的灰色地带。
苏洛抿着唇,心底压抑着难耐的情绪。
有些话她知道不该再问,却是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那教授,如果我告诉你,我最终的选择和你不一样,我选择了让那个人留在她的世界里,不去打扰,不去勉强,也不去破坏,我想让她好好的呢?”
“如果我选择了接受她,接受一个你不能接受的人,你会不会觉得我做错了,觉得…我很坏?”
轻轻问出这一句的时候,虽然仰着头,虽然那一双直直望来的大眼里依旧晶亮,姑娘整个人的色彩却迅速黯淡了下去。
苏洛想,她的这个做法,会不会在冰山看来无异于帮凶,知情不报阻碍执法。
他现在说不定都惊呆了,然后被她气到,会非常不赞同她的想法,甚至觉得她和他已经南辕北辙,再没有交流下去的必要了…
想着苏洛撑不住就低下了头去。
垂在眼眸上的长睫颤了几下,她已经不敢再去分辨唐少辰的反应。
他在她心里其实一直是近乎真理般的存在,她敬佩他的信仰维护他的原则,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和他完全背离的地方,居然刚才还大言不惭的问他会怎么想她,能不能接受她?
一瞬苏洛忽然觉得心虚得特别难堪,只想挖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她做了选择,不想两难,就把两难的皮球踢去给冰山,她怎么可以那么坏?!
心绪骤乱的瞬间一句歉意急冲冲到了嘴边差点脱口而出,下一刻却是一片温热掌心忽然轻轻盖到她头顶,像是带着无奈叹息,很轻的揉了一下。
“不会,你就这么选吧。”
苏洛听见耳边清淡的男声,微微失神着抬头。
入眼还是那张总是过于严肃的脸,所以才会在偶尔露出半个笑容的时候都让人惊讶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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