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躺在炕上,看着叔祖母抱着自家的娃。这娃也是眼里有水,曾叔祖母一抱就不哭了。好似知道这个家里能护住她的就是陶氏了一般。
不提往日的渊源,只把陶氏当成家里一员,与别人相比,陈明珠都更喜欢陶氏。不仅陈明珠,袁家的其他孩子也都更喜欢她。
跟喜欢亲娘一样喜欢,与钱氏相比,陶氏这位曾叔祖母更像亲祖母一样慈祥。
这也是为什么杜氏自觉大限将至,宁可冒着得罪婆母的风险也要当众托孤。人之将死之时,所作所为才是遵循本心。
现在她活过来了,跟钱氏的矛盾迟早爆发。不仅是跟她,陶氏跟她婆母也结下仇了,叔祖母是受了她的牵连。
“叔祖母,是我连累了你。”杜氏愧疚非常。
“快别哭,月子里哭对眼睛不好。”陶氏安慰她,并不在意这些。
她与钱氏的矛盾由来已久,这次之事只是个导火索罢了。
因为是早产儿,陈明珠的眼睛还不能睁开,看不到杜氏和陶氏的表情,但能感觉出此时家里气氛紧绷。
就听得外头钱氏骂骂咧咧:“去什么去?把钱给我,一个丫头片子,真当她是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阿物?”
“钱是叔祖母给的,让我去给娃找口吃的用的,不能给你。”袁树犟道。
“你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还是她肠子里爬出来的?反了你了。”
袁弘德知道自己再不现身,钱氏只怕更加嚣张。
木门被从外头推开,袁弘德站在门口阴沉着脸。
钱氏以往不敢跟袁弘德甩脸子,今天却是如同胆子长毛了,冷哼一声返身回了厨房里。
“快去吧,别耽误了吃饭。”袁弘德对袁树说。
或许这个家也该分崩离析了,没必要委屈着秋娘硬是让大家团和在一起。
袁弘德盘算着,既然钱氏已经迫不及待,等这次危机渡过去就分家吧,伯驹他们也不小了,快能顶门立户。
晚饭前,袁树牵着一只产奶的山羊回来。
把羊奶挤出来放到砂锅里用小火炉炖开,放凉了端进窑洞里。“叔祖母,羊奶煮好了。”
其实不用他说大家也知道羊奶煮好了,因为钱氏的大嗓门早就传进来了:“喝,喝死个龟孙,
一个小x丫头子罢了,要不要放我这把老骨头的血给她喝?”
借着骂新出生的孙女,骂得是杜氏,甚至是陶氏。
陈明珠心说:知道的给我喝的是羊奶,不知道的不得以为我喝的是琼浆玉液。
喝第一口羊奶的时候,陈明珠差点没被熏了个跟头。
见她一脸嫌弃,陶氏解释道:“这是山羊奶,膻味比绵羊奶都小了,你爹问了好几家才找到的。”
陶氏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这个新生儿解释这些,只是潜意识里把她当大人对待。
一脸嫌弃?新生儿没有这么复杂的表情吧?陶氏摇头暗笑。
对于陈明珠听了她的解释以后就大口大口吃羊奶,陶氏也给找到合理解释:“饿坏了,看吃的多香。”
十八年没吃东西了,终于能重尝人生百味,膻就膻点吧,总比没得吃强!陈明珠一边自我催眠,一边大口喝奶。
“这孩子,真会吃,会吃好啊,会吃的孩子好养活。”陶氏夸着陈明珠,开解杜氏。
孩子未足月出生,钱氏还在外头比鸡骂狗,让杜氏心情不好,如今看来,事情也没有那么糟,孩子没问题,其它就不是问题。
“我就是喜欢我们家小宝贝,晚上跟曾叔祖母睡吧?”陶氏拍着吃饱喝足快睡着的陈明珠问她。
陈明珠话都不会说,哪里能回答她,不回答就是默认。
杜氏体弱,精神不济,晚上肯定没有精力照顾孩子。钱氏那样,杜氏都怕她暗地里对孩子下毒手。
陈明珠被抱到袁弘德夫妇的窑洞里。
陈明珠被饿醒了,迷迷糊糊的哼唧着找吃的。
因为要照顾陈明珠,夫妻俩睡得警醒,听到声音就醒过来了。
陶氏吩咐丈夫:“你把油灯点上。”
豆粒大的火光,比萤光稍亮一些。
夫妇俩就着这点亮光,给陈明珠喂了点羊奶。又从保温用的草窼子里倒了点温水给她喂了。
陈明珠喝剩下的水,袁弘德喝了,丝毫没嫌弃。
陈明珠听着动静感慨:也就他们夫妻俩没办法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有的话,只怕宠得无法无天,要星星不给月亮。
就在陈明珠有些想睡的时候,突然听到袁弘德说:“我明日早晨带他们去地里割麦子,中午都回来,你上午把家里值钱的好带走的东西收拾好。”
“会有事吗?”陶氏问。
“不好说,有备无患吧!吴正吉那个老狐狸把他大儿子一家送走了。”
“如果没有危险,吴正吉不会这么谨慎,只送走他大儿子一家,其他人都瞒着,他也怕走漏了风声一点血脉都保不住。”
“别怕,午时我去看看情况,我会带上仲驹,有事让他回来报讯,你准备好带上家里人上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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