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脸色冷了下来,若非他亲眼所见,他没想到这范在深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拿建奴的势力来威胁郑氏集团。
但其实这并不奇怪。
大明如今纲纪败坏,锦衣卫和东厂早已不复当日,朝廷官府也只忙着征税和对付流贼建奴,关宁军早已拥兵自重,郑氏更是独霸福建海贸,没人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即便是满清探子都可以在关内横行无忌。
范在深这样的汉贼自然也没将朝廷放在眼里,也没什么顾忌,只以自己的新主子黄台吉为荣。
林清也承认范在深说的对,故转身看向郑森:“公子,这位范先生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不考虑建奴的势力,既然春风布他们也可以提供,我们不妨先定购人参。”
虽说林清才是山五商的水行总会长,但郑森毕竟是郑家大公子,郑氏集团的“太子”,他林清自然也主动地请示起郑森的意见。
郑森没有说话。
范在深这时候却已经得意地笑了起来,随着自己大清在对明国的战争中胜利不断,郑氏集团不会不考虑向自己大清卖好。
但也因此,陆远心里不由得火大,他可以理解一些商人没有民族意识,但他没想到这范在深既然已经叛国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嚣张!
不只是陆远,费叔也咬紧牙齿,恨恨地看向了范在深。
作为一名曾经来自于辽地的难民,费叔比谁都清楚建奴的罪恶,也比谁都痛恨勾结建奴的人。
而这时候,陆远站了起来,大喊一声:“姓范的!”
范在深回头一看,心想是谁这么狂妄,敢这么喊我。
砰!
陆远手里的茶杯直接砸在了范在深面门上,滚烫的茶水烫的他脸部当场红肿了起来。
“啊!混账!姓陆的,看我不弄死你!”
范在深忙用袖子拭着脸上的水珠,呲着牙骂了起来。
“建奴占我辽地,屠我汉民,三次入关,更是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尔乃汉人,数典忘祖,背叛朝廷,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陆远就是抛却性命不要也要诛杀了你!”
陆远说着就抬起一张凳子就要朝范在深砸下去。
宋玉卿忙跑来拉住了陆远:“陆公子,你这是干嘛!”
“住手!”
林清也大喝了一声。
费叔则捏紧了拳头,要是陆远有什么好歹,他自然要冲上前去保护,何况自家公子陆远现在是因为痛恨这汉贼范在深而出手。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陆远虽不过是升斗小民,但也知道国家为重,建奴能有今日之势,皆是如范在深这样的奸贼暗中勾结所致,我既已见,就必杀之!此不为个人荣辱,而是为我汉家之天下!”
陆远说着就继续往前面挣扎着,吼了起来:“让开!陆某今日必杀此汉贼!”
范在深吓得忙退后了几步。
范在深着实没有想到这个陆远会突然这样,尽管他早已视为国家为粪土,但在欲杀了他的陆远面前早已怕得浑身发抖,浑然忘了自己可是投靠了黄台吉的可怕人物。
“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陆公子说的话让郑某醍醐灌顶!”
这时候,郑森突然来到了陆远面前,然后转身就拿起一凳子抄范在深头上砸了过去:“打死你这个汉贼!”
砰!
郑森虽说现在只有十四岁,但胜在从小习武,倒也颇有力气,这一凳子砸下去,范在深当场坐在了地上,满头是血,头上的四方平定巾也掉在了地上。
林清愣住了:“公子,您这是?”
宋玉卿也有些茫然,他也没想到自家公子也会跟陆远一样发疯,好好的生意谈着谈着居然直接动起了手。
陆远倒是暗暗一笑,如果不是郑森在这里,他还真不会这么鲁莽。
毕竟就算他很看不惯范在深这种卖国行为,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自身实力还很弱的他自然不会因为看见范家的人卖国就不顾一切地站出来。
而正是因为看见了郑森在这里,且陆远知道郑森是一个有民族气节的人,所以,他也才要在郑森面前表现出嫉恶如仇的民族气节出来。
而且他刚才已经偷偷观察到郑森对范在深的言语显露出不满之色。
要知道在历史上,郑森是在自己父亲郑芝龙和其他亲人都投靠满清后依旧还坚持抗清的人物,而且不惜与父子断绝关系,可见其民族气节之深。
何况,现在的郑森还是少年,正是血气方刚之时,自己如果表现出民族气节来,无疑会让郑森更有好感。
陆远没想到的是,他自己是假装冲动愤怒,而郑森是真的冲动,说砸就砸了,完全没有顾忌现在的范家不仅仅是在建奴那里有势力,可能在朝中也有关系。
不过,陆远倒也很愿意看见代表晋商的范家因此和垄断海贸的郑家产生矛盾。
“范,范先生真的没蓄发,留了辫子,做了假鞑子,这,这……”
这时候,一直在观察范在深后脑勺的张恒先注意到了范在深的脑袋。
众人回头一看,果然看见已经没有戴四方平定巾的范在深居然已经剃去了头发,只留一个金钱鼠尾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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