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个不停,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鲜少有愤怒到这般的时候,沈若华胸脯不断起伏,心想届时等她坐下给霍孤几个弹琴,自己便摔了这茶盏下船去!
他在这寻欢作乐,听美人弹琴,自己何必留在这碍人家的眼!
沈若华兀自发着脾气,那一边霍孤完全没有察觉,他一眼未看毛遂自荐的琵琶姬,反而转了转视线,找到了站在一边正用帕子擦拭手肘伤口的苏梨。
霍孤眯了眯眸,手冲着琵琶姬挥了挥,“你下去。”他冷声道。
手指转了个方向,指向站在一旁的苏梨,“你来。”
沈若华贝齿紧咬,骨节微微泛白。
好啊!还带指认对象的!
苏梨并没有荣幸的感觉,双眸与霍孤对上时,她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冷了。
边上替她擦拭伤口的歌姬见她身子有下滑的倾向,连忙搀住了她。
公孙启对霍孤的行为很是费解,但他难得看见清心寡欲的霍孤有这样的时候,即便是挖了他的人,公孙启也半点没有觉得冒犯,见苏梨并未动作,还不悦的将手里的酒杯掷在了桌上。
“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弹!你,把琵琶给她。”
旁人哪里晓得苏梨此时的心情,她惧的眼泪都掉了下去,看着像是个被逼良为娼的小姑娘。
她慢吞吞的走到三人跟前,双臂颤抖的从琵琶姬手里接过琵琶,手指都方才弦上,抖了许久,一根弦也没勾起。
霍孤微垂着头,一绺碎发挡住他眸中的神情,纵然苏梨什么也没弹出,他也并未出声催促。
公孙荀沈默的坐在一边,执着酒杯时不时的抿上一口,眼尾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霍孤。
公孙启则急的心痒痒,不耐烦的拍桌:“你到底弹不弹!”
苏梨情绪绷不住,哭嚎一声跪了下去:“王爷!我不、不会弹,请王爷饶了我,我、我……”
公孙启气急败坏,没想到苏梨竟会在这时掉链子,他拍案起身,张大了嘴——
“不会弹?”
一道寡淡的声线抢先一步出声,公孙启到了嗓子眼里的话硬生生给他咽了下去,他尴尬的站在一边,脸色铁青。
但船舱内无人在意他此刻的心情,苏梨亦然,她现在在乎的唯有她的小命。
听霍孤这么问,她发出几声呜咽,咬着唇点头如捣蒜。
霍孤身子往后仰了仰,倚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开腔:“哦,既然不会弹,你这双手留着还有何用。”
站在他身后的齐言迈开了步子,船舱之内顿时被一股煞气笼罩,苏梨跌坐在地,连连摆手:“王爷饶命!妾知错了,王爷饶了妾吧!”她不断往后闪躲,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半点看不出方才的模样。
坐在一边的沈若华搁下手里的茶杯,心头腾起一股狐疑。
坐在上首的人出声问:“现在会了吗?”
苏梨不敢拖延:“会了会了!王爷饶命,妾弹,妾现在会了!”
她跪在地上,膝行上前拾起了地上的琵琶,她连眼泪都来不及抹,双手在琵琶上摆好,作势要弹。
“站起来。”
她搁在琴弦上的指狠狠一颤,红着眼看过去:“站、站着如何……”
“嗯?”霍孤撩了撩眼皮:“又弹不了?”
苏梨双唇不停抽搐,“能弹!能……”她双手撑着地,努力站稳身子。
她吞了口口水,那琵琶很沉,她分着力气固定琵琶的位子,又要弹琵琶,实在是苦不堪言。
苏梨紧咬着牙,指尖在琴弦上勾弹,一曲琵琶声总算在船舱内响起。
跪在后头的歌姬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公孙启喝了一口酒,冰凉的液体划过喉间,才压灭了他心口的哪点子惧意。
他看了看霍孤的脸,努力勾起一抹笑容,想要开口缓和氛围。
不成想耳边忽然划过一道风,一个茶盏狠狠砸在苏梨的脚边,打断了她那断断续续不成调子的琵琶。
“弹的什么东西!”霍孤双眉紧皱,鹰隼一样的目光扫过苏梨,“凭你的天赋,也配让本王的徒弟教你弹琴?”
沈若华一怔,喉头动了动,心里划过一道暖流,公孙荀蓦地抬眸看了过去,酒酿在口中囫囵片刻,嘴角微微弯起。
苏梨泪眼婆娑,这才反应过来,为何霍孤一直针对于她,她连忙扭身跪向沈若华,不停的磕着头:“民女知错了,民女不该让县主弹琴,民女大错特错,民女罪该万死,求县主饶命,求县主恕罪!”
这一会不止是苏梨,连带着公孙启都沉下了脸,他攥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喝光了一壶酒,都没能压下他心中的忐忑,他吞了口口水,眼尾不停向一边的小厮示意,让他尽快告知艄公,把画舫靠岸。
只要他下了船离开,就算霍孤想要借着这事教训他,也根本找不到证据。
沈若华冷眼看着苏梨求饶,只管端着茶盏品着,眼皮都没撩动一下。
直过了半晌,她喝光了茶杯中的茶水,才淡淡开腔:“此事全由王爷做主,你不必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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