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俊旻并不像个将领,反而更像是个读书人,最起码比拿着雪铲站在屋顶上的胡澈,更文质彬彬一些。
胡澈只是微微愣了愣神,很快从屋顶跳了下来,亲自在院墙上架了梯子:“对不住,大门被雪堵住了开不了,只能这样了。”
蔡俊旻不以为意,提了提下摆,从梯子上轻巧地走下来,笑容宛然:“无妨,这北地的雪就是这样,在下是早就习惯了,恐怕胡大人还未曾习惯。”
外面那么大的风雪,实在不是寒暄的地方。胡澈赶紧领了人进屋,也不知道这小国公连夜从北城关赶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想了想,让下人先伺候蔡俊旻茶水,自己告了个罪:“在下先去换一身衣服。”
没一会儿,胡澈就换好了衣服过来,怀里还抱着他家蛋蛋。
林淡还在小声抗议:“澈哥,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就两步路,地上都是雪,万一摔了怎么办?”胡澈抱着他紧走两步,“这儿房子中间又没有围廊,就是湿了鞋底也不好。”
“路上的雪都扫干净了。”林淡撇了撇嘴。就算是要演戏,他也不至于娇弱到走两步路都不行吧?屋里烧着炕是暖和,可是也闷得慌,他也想和暖手捂一样在外面玩。
两句话的功夫,胡澈把人抱进了门口,摘了斗笠和大氅,又倒了一杯热腾腾的大枣茶给林淡,介绍道:“这是蔡俊旻,蔡大人。这是我家林淡。”
林淡率先拱了拱手:“蔡大人。”
蔡俊旻看到林淡,笑容真切了一些:“早就听闻家祖讲起林大郎。你们二位和我表弟甄慢是同窗,在下托大,叫你一声林弟,不知道可不可行?”
林淡当然不能拒绝:“既然如此,那小弟就称呼您为蔡五哥。”蔡俊旻行五,这个他是知道的。他和胡澈成亲的时候,蔡国公带着在京的蔡家子弟都来吃了酒席,他把人都认了一遍。只是蔡俊旻常年驻守保城关,在京城中倒是少有传言。
只是话虽然这么说,他心里面还是觉得有些怪异。这位小国公对他,和对胡澈,差别也太大了一点。做人当然会有喜好,但是无论是他还是胡澈,蔡俊旻今天都是第一次见的陌生人,理应并不会有太大差距才是。
胡澈又不是瞎,当然看出了区别。他心底微微打了个突,第一个就想到,难道这小国公对他家蛋蛋有意思?但是他马上否定了这个猜想,蔡俊旻对他虽然没有对林淡那么亲近,却也没有恶意,只是陌生人初见的客套而已。
几句寒暄过后,双方也算是熟络了一些,蔡俊旻很快就说道了来意:“在下此番前来,还是有事情想托付于林弟。”
林淡微微讶异:“不知是何事?”他和蔡国公府看着关系还不错,但那不过是建立在生意往来之上。这一点生意,对于蔡国公府,分量还及不上他祖父。托付什么的,这用词有点严重啊。
蔡俊旻看林淡并没有一口答应,也算是在预料之中,并没有感到失望:“其实是家中幼子要开蒙,在这北地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先生。听闻林弟开了学堂,想将幼子送来。保城关距离北凉县说远不远,但是想要早出晚归地上学,怕是不成。是以,想将幼子寄住在林弟家中,劳烦林弟照料。”
“不知令郎如今几岁?”蔡家有族学,蔡家的孩童不都是在京城族学中习字学武吗?蔡俊旻怎么把孩子带到了保城关?林淡有些疑惑,不过一想到自家小七小八,倒是释怀了。
说起儿子,蔡俊旻笑得更畅快一些:“过了年就四岁了。若是林弟答应,过了年我就把小子送来。”
收个蒙童倒是没什么。林淡想了想就点头应下了。
有下人上来说早饭做好了。林淡就邀请蔡俊旻先吃了早饭。
饭桌上就他们夫夫二人,和一个蔡俊旻。余道长、应道长和白正清都没露脸。
用过了饭,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生意方面的事情,另外还有军屯的事情。看得出来蔡俊旻其实对这两方都了解得不多,没到中午饭,他就告辞离开了。
林淡收拾了一个小巧的食盒,放了一些小孩儿能吃的糕点蜂蜜给他带上,略微觉得有些失礼。
现在衙门已经放假,学堂也放假,医馆就留了一个坐堂大夫和一个学徒。外面白雪皑皑,全都沉浸在一片慵懒之中。
小国公又脚不沾地地走了。
林淡和胡澈看了看地上两行浅浅的脚印:“他也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样子。”别的不说,在轻功方面,两个人还是很有自信的。
现在……输了。
暖手捂从雪堆里钻了出来,对着林淡蹭了蹭。
风雪只是小了一点,并没有停。在视线中看不到蔡俊旻的身影后,胡澈把林淡抱回了屋:“我大概是知道了,小国公这是看不起我。”
“咦?怎么会?”林淡很吃惊。小国公对胡澈虽然不热络,却也没有失了礼数,哪里看得出看不看得起?
胡澈的表情倒是很平静:“说看不起,大概也不怎么确切。”他轻笑两声,打趣道,“在京城,你的名气可比我大得多了。我和你走得近,从中也谋得了不少好处。我能有今日,一多半是占了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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