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澈就算是心里面早有预料,对于自己这么一留着,眼看着天气都凉了下来,还是心有不爽。
他和林淡少有分开那么久的时候,平时书信往来不断,也难解相思。更何况林淡把暖手捂和小棉袄给捎了过来,自己却没过来……
“唉……”胡澈下意识叹了一口气。
过来贺年的蔡大头听得一个激灵,把爪子从暖手捂身上给挪了回来:“大先生想二先生了?”
暖手捂年纪愈大,脾气愈坏。在白河书院里完全就是一霸,看到林小爹养的狗都不怕,单对单还不一定谁输谁赢。只要它一到书院里,学生们都不敢落单,走路都得看着一点脚下,唯恐哪儿又多了个兔子洞。
暖手捂为了这个事情已经被教训过了无数遍,甚至胡澈已经多次暴怒地声明过,敢再随便挖坑,就把它煮了吃掉。
可是暖手捂完全不为所动,甚至它更加生气。想想它年轻的时候,想在哪里打洞就在哪里打洞,想怎么打洞就怎么打洞。现在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坏蛋们就朝着地上铺它挖不动的石头。哪儿哪儿都是!它就算找到了地方挖下去,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地方挖出来。
依旧毛茸茸的大兔子侧躺在软榻上,跟个身上还搭着一觉狼皮,样子比屋子里的两个人都要舒服得多。察觉到蔡大头按摩的手的缩了回去,还不满地用爪子轻轻蹬了蹬小孩儿。
胡澈能够简单承认吗?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蔡大头,日常考校了他的功课,摆足了严师的架子,看小孩儿还一副不太想回去的样子,哪里有不明白的,叮嘱了一句:“这些天住在自己家,言行方面无需太过在意。功课不能落下。”
这孩子有活泼的时候,绝对是活泼,绝对不是七□□三个皮猴。哪怕对蔡国公府陌生,到底是自己家,凡事不用太端着,反倒显得生分和刻意。至于一些个嚼舌根的人,公国府上自然有人会教他们重新做人。
蔡家以武立家,如今顶梁的人是蔡俊旻夫妇。其余的同辈或者长辈,许多已经战死沙场,京城倒是还留着几个,可是娇养长大的孩子,哪怕是学了一身功夫,真要上战场也够玄。就譬如宫鹏鹏,别说同辈了,整个大商里功夫比他强的估计也没几个,从小到大也算是熟读兵书,带着小队镇压一些叛乱平民,清理清理乱贼什么的不怕,可真要上了保城关那样的战场,恐怕还不如蔡大头的两个哥哥。
蔡大头将来倒是未必会和父兄一样镇守边疆,但是他在京城自己家中的地位,怎么也不至于低到让人嚼舌的地步。只不过那是蔡大头自己家,他这个做先生的倒是不好直接上门去给学生撑腰。
蔡大头皱了皱鼻子,手上勤勤恳恳地给暖手捂捏腿,嘴上嘟囔:“大先生,我就不能住在这儿嘛?”
其实这几年,孩子在自己身边长大,无论是胡澈还是林淡,都把蔡大头视如己出,听到小孩儿难得撒娇,忍不住有些心软。胡澈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男子汉,怕什么?你的功夫比别人差么?别说碰到找事的,就是没事看不顺眼的,直接上手揍。难道这还要先生教你?”
蔡大头两眼瞪圆,连给兔子按摩都给忘记了,又被暖手捂蹬了蹬才缓过神来:“还能这样?”他这些年武功并没有落下,跟着胡澈的时候还碰到过几次危险,但是他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多少都觉得自己行事应该以理服人。打架什么的,他根本就没有想过。
胡澈忍不住要揉太阳穴。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实诚呢?当初林蛋蛋多皮啊,一个错眼就能上树下水钻狗洞掏鸟窝,完了还能装无辜装可怜,让人不好责罚不说,还得买好吃的哄他高兴。他现在已经很习惯时不时想起一点上辈子的事情。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大头,记住,你姓蔡!”胡澈的声音并没有多响亮,但是神情却十分肃穆。
蔡大头下意识地站好,暖手捂再蹬他,他也没再伸手,沉思片刻后,同样肃穆而响亮地回答:“我知道了,大先生!”
是啊,他姓蔡。他不姓胡,也不姓林。他是先生们的学生,但他首先是蔡家的人。蔡家是将门,讲什么道理?拳头就是道理!
打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反正他年纪小。
别人打赢了他没面子,输了更加没面子。
他虽然不至于“小孩子不懂事”,但是完全可以“小孩子闹着玩”。
等过了年他就要十岁了,到时候得稳重一点,不能再瞎胡闹了。所以,有仇现在就报,绝不能留着过年!
胡澈把蔡大头送上了马车,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放走了一个蛋蛋二号。
蔡大头回家就把自己的堂哥堂姐们揍了一顿,竟然所向无敌。带着震惊的心情,小孩儿很快就被带到了自家老大面前。
老国公竟然很高兴,粗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好好。老头子还以为咱家能出一个读书人,没想到大头你到底是我们蔡家的种,就算多读了几本书,也没荒废手上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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