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寝外头,流霜吐吐舌头低头拉过流珠,细声道:“今儿老爷不是应该去柳姨娘院子里的吗?怎么来了咱们这儿,估计明儿柳姨娘得有一番排暄了。”
宝欣闻言细声道:“有道是风水轮流转,柳姨娘往日尽耍狐媚手段,骗得老爷去了,夫人端庄稳重,岂不比柳姨娘好多了,今儿不去柳姨娘那里才是好呢。”
流珠道:“那,咱们院子里派不派人去知会柳姨娘,免得她等老爷等一夜?”
宝欣道:“哪有那等好事?往日她可没少给咱们夫人上眼药!凭什么理会她!让她干等一夜岂不好?”
流珠说着捂嘴偷笑:“我怕王忠会去知会柳姨娘,这么着,我去找王忠喝清酒把他缠住。”
外头风声大,王忠正挂着灯笼往自己的下人房走呢,只听背后传来一声尖细的笑:“王忠等等我,”王忠回头,只见是流珠,忙顿住脚步:“流珠姑娘啊,姑娘有何指教?”
流珠眉眼带笑:“王忠,你瞧这大冷天的,你一定很冷吧,正好咱们碧桃院院后的嬷嬷们冷天都一块儿喝酒呢,我带你去喝些酒暖暖胃。”
王忠想着自己与流珠没什么交集,当真是无功不受禄,这文府里,徐氏一向不受文暮待见,那是众人皆知的事,文暮最最忌讳的也就是身边的人跟徐氏走得过近,特别是当初萧姨娘生产之时,文暮怀疑徐氏对萧姨娘下恶手,那股防范之情已是可见一斑了。
王忠笑对流珠道:“喝酒就不必了,我明儿还要起早呢。”
流珠闻言只好故作遗憾,“那,下次再喝酒吧。”说着,也不等王忠回应便径直转身走了。
王忠早忘了去通知柳姨娘,径直去了他的下人屋,自己开了一坛熟酒就着他爹王管家吃剩的烤鸡边吃边喝。
柳姨娘院子里还在苦巴巴地等文暮来临幸她,却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人,只好低头闷坐一夜。
到了次日一早,玉珺醒了过来,彩珠彩绣服侍着玉珺穿戴齐整,草草吃了早膳,便来了徐氏的宝镜阁请早安。
徐氏送走了文暮,就一副懒散的神态高坐在沙椅上,手里捧着暖手小铜炉,她因为在碧桃院里头住着,不比玉蝴玉蝶玉琢她们,从各自院子里头赶过来得花上些时间,所以早早就进了院子来。
宝欣忙殷切招呼丫鬟们迎玉珺进来,又是命令奉茶,又是命令上果子的,当真是盛情款待。
待玉珺请了简礼坐定,宝欣又道:“小姐往日最爱吃这梅花蜜饯果子糖,夫人特意命小厨房做了摆在这儿,给小姐吃呢。”
玉珺见身边的矮几上摆着的金百褶楞荷叶瓷盘里放着一颗颗圆鼓鼓的洒着糖酥的梅花蜜饯果子糖,有红色的,有碧色的,有黄色的,各色的蜜饯糖,看得她心里微微感动。
忙起身对着上座的徐氏道:“玉珺真是麻烦夫人了,每回来请安,夫人都摆这些果子给我吃。”
想起萧姨娘之前说的夫人因为萧姨娘才流产的事,心里一时觉得惭恼。
徐氏神情懒懒,闻言笑了笑,道:“玉蝴玉蝶她们恐怕还要一会儿才能来呢,你且安坐吧,若是坐的闲了,就先吃几块糖果消遣消遣时间。”
玉珺边答应边坐下。
玉嫣玉琬玉琮三个嫡亲姐弟并肩从绘墨水芙蓉金屏风外绕进来,三个人,按照年纪大小自左往右一排站在当地,对着徐氏道了安,方才在玉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
玉嫣一坐定便看到了玉珺,还有玉珺边上摆着的果子,她不禁暗暗地翻白眼,这种自己吃剩下的果子,自己根本看不上。
玉嫣瞧不惯玉珺,不仅为了母亲那个失掉的孩子,更为她碍了自己的眼,所以看到玉珺如一束纤瘦的水仙似的坐在那儿,气度清秀出尘,就倍感嫉妒与厌恶,不禁从鼻子里嗤笑一声,然后将高贵的脖子低下去,伸手摆弄裙摆,做足了冷淡姿态。
玉珺却不以为恼,她是受惯了玉嫣的气的。
往日玉嫣对她就是这副傲慢姿态,所以并不以为意。
倒是玉琮,看到小身子笔挺的玉珺,就想到自己昨儿受了玉珺一点酪块馋口之恩,所以对玉珺展颜而笑。
玉珺见他嘟嘟的肉脸上挂着笑,便也以笑对之,彼此之间的互相示好并未逃过玉嫣的那双尖细的眼睛。
“有些人啊,自己嫡亲姐姐不要了,倒对着庶出的发笑。”玉嫣开口一句话,玉琮便知道她在说自己,不过他还在记着玉嫣的仇呢,昨儿虽然口头上和好了,心里还在气愤着呢,不管玉嫣说什么,他都只装听不见。
玉琬顿觉坐在玉嫣与玉琮之间处境十分尴尬,帮玉琮也不是,帮玉嫣也不是,只好低头默默喝茶。
玉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玉嫣是在对自己表达不满,只好把头低下去不看玉琮,也不看玉嫣,只是从身侧矮几上抓着一块梅花蜜饯糖放进嘴里吃着,以便掩饰尴尬。
屋子里一时静得发冷。
等到外头一声细碎的脚步声靠近,自那屏风后头绕出了玉蝴玉蝶玉琢三个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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