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安赫尔突然向着尤莉丝奔去;尤莉丝手中的伞也不自觉滑下,她感觉自己身体好似被谁推着,也向着他跑去。
在他们相遇的那瞬间,安赫尔冰凉的手覆上了尤莉丝那温暖的脸颊,落下了温柔的一吻。
也许尤莉丝也本没有预料到这一瞬,“抱歉。”当安赫尔有些羞愧地放下手,尤莉丝的脸颊还红扑扑的,“我……不该这样做的。”
尤莉丝轻轻摇头,“你为什么来了?”
“我有话想跟你讲。”
“为什么不从楼梯上来?”
安赫尔似是无比为难地摇了摇头。
“你觉得很为难?其实……是你自己在难为自己。”尤莉丝眨眨眼,重新走到了围墙一旁。
“突然分手,难免还是会习惯性牵挂着对方。对你来说,没有办法像朋友,或者像‘兄妹’一样正常相处,都是因为你太在乎我。”
安赫尔也随她走到围墙旁。即使是这样的时刻,他明白,尤莉丝依旧是最理解自己的人。
“其实西尔维娅根本不在乎,或者说,她能够察觉你我过去并不是一般的关系,但是她认为那些并不重要。”尤莉丝看向安赫尔,“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你们两个在一起,我对你们彼此都很放心。”
尤莉丝拾起地上的伞,高举在安赫尔头顶,“我能感觉到你最近一直都很郁闷,也许是我让你不自在了。”
“没有的事。”安赫尔接过伞柄,“只是就像你所说的,确实是我自己困住了自己。无论西尔维娅是否在乎,我同你之间有束缚,我和她之间也有誓言,我担心我与你不自觉就相处得过于亲密,那对无论她还是你来说都不够公平。为了避免这些,我只能逃避和你的来往,压抑自己的感情。”
“但你还是来找我了。”尤莉丝摘下发丝上的雪花,“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你似乎比我通透得多——你看起来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
“麻烦事已经够多的了,我不想再庸人自扰许多。”
这句话对安赫尔来说,确实有些冷酷了,但也并非没有道理。尤莉丝刚刚从《地狱辞典》中死里逃生,但是他再清楚不过,无论是凡妮莎还是尤莉丝,都不会善罢甘休。
固然尤莉丝已经在《地狱辞典》中寻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尤莉丝已经不知不觉把阻止凡妮莎释放邪恶当作了自己的责任。只要凡妮莎不死,她永远不会放弃。
相对于安赫尔自己来说,尤莉丝确实太理性了,身为一个男人,有时他也觉得自己受到这样一个小女孩支配,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但这是她仅有的坚定也是他爱她的原因。
“其实我可以死心。”安赫尔垂下眼看着尤莉丝,“如果你真的决定跟我到此为止,不再作为爱人在乎我、牵挂我,或者找到了比我更适合的归宿,我可以努力让自己对你的幻想消失。让我们之间……只留下主与仆这一层关系。”
尤莉丝的眼睛直直望着远方,沉默了很久。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我与你说过的话屈指可数……其实,我没办法停止爱你,安。但我更希望你能够拥有自己的生活,虽然这样说似乎有些自私,那无法摆脱的契约已经将我们的生命紧紧联系在一起了。或许曾经你因为与我同病相怜,与我同是孤独的人而对我产生了依赖,但你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了,你有一个大家庭,无论是西尔维娅还是那些热心的家仆,都是很善良的人。如今你不再需要血,其实……也不应该再需要我了。”
尤莉丝的话语中有些落寞。
“但我不想听这些。”安赫尔抓住尤莉丝的肩,“我不想听我是否‘应该’需要你。我从不是因为需要你才爱你。我需要你,这是实实在在的;我爱你,所以我才需要你,无论对于我的灵魂还是我的心,这都是无比确信的事情。”
尤莉丝抬起眼,一枚不听话的雪恰好落在她的睫毛上,被温热的气息融化,就好似一滴眼角的泪。
“但……如果我的这份需要,对你来说是麻烦的话,我也可以放弃掉。”
“它对你自己来说已经是麻烦了,为何不舍弃呢。你想说——我是你的全部吗?”
安赫尔沉默了,他感到有些可笑,如今在尤莉丝面前的自己,多么像一个耍赖的孩子。
尤莉丝对他来说,确实是全部。他可以为她生,也可以为她死。
但自己对尤莉丝来说,却不尽然。
她有她的野心,这让她不得不顾虑更多的东西,爱是必要的,但绝不会成为她的全部。
因为爱,让他们成为了彼此的软肋,这或许对无论尤莉丝还是安赫尔来说,都是一件十分困扰的事情。
如今他们理应分手,尤莉丝“轻易”地从这份困扰中抽离了,而安赫尔却深陷回忆的泥潭中无法走出。
就在这一刻,安赫尔彻底被尤莉丝的理智折服了。
无论尤莉丝说得究竟是气话还是真话,都已经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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