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二人便一同走入迷雾之中。少年在前头拉着灵殇笙，灵殇笙则在后面慢慢走。只是，他一只手背在身后，手中捏着一小团粉末，边走边撒。

“仙人，前方的路有些崎岖，你小心脚下。”少年道。

灵殇笙微微一笑，点点头。“多谢阁下。说来，阁下倒是热心，竟肯带着小生走入这迷雾林。阁下不怕自己出不来吗？”

少年听罢，爽朗一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话说，仙人来此地是为了做什么？”

“……”灵殇笙不语，沉默了片刻才笑道：“偶然路过城中，听到有坊间百姓在说这迷雾林有人失踪一事。小生记得自己从前也是住在这里过的，那时还不曾发生这么怪异的事情，便过来看看。”

少年道：“仙人难道不知晓这迷失之人为何人？”

灵殇笙听罢，语气略带困惑道：“难道是与小生相关的人？或是……什么身份特殊之人？”

少年道：“是温家大小姐温碧庭。这来迷雾林的人几乎都是来寻这温家小姐的。”

灵殇笙没有什么感触，淡淡回了句：“人间之事，诸多小生都不甚了解。小生只愿探清这迷雾林的诡异之事。”

他说着一顿，淡淡道：“如若可以多救下一个人也是好的。只是，以小生如今这副模样，怕是很难。”

他说完，少年忽的停下脚步，他也不得不停下。这迷雾林是忽然形成的，里面会出现什么一切都是未知，换而言之，在这里多呆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怎么了？”灵殇笙忍不住开口。

就听跟前的少年忽的压低声音，气息似乎都已经喷洒到了灵殇笙的耳边。只听他道：“仙人，如若我知道那人在何处呢？”

“那只能说，阁下神通广大。”灵殇笙面上挂着一抹笑，依旧不动。

“仙人，想要我带你去吗？”

灵殇笙道：“如若阁下肯自然是最好，只是那处这么多人寻都寻不到，若是你我二人贸然前去，怕是，也会出不来。”

少年听罢忽的松开握着灵殇笙的手，灵殇笙这时才是真的彻底陷入迷途。可是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丝毫的愤怒，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

“仙人是不是多想了，我怎么会让你进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呢？”少年说着忽然阴瘆瘆地笑起来，原本还算温润的声音越发刺耳。

“果真天不负我，灵殇笙，我等了你这么久……你总算，总算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还是这样一副，废人的模样。”

少年的声音越发疯狂，他双眼睁大，眼白充斥着猩红的血。他忍不住狂笑，声音震耳欲聋，“灵殇笙，你是不是非常意外？你以为你饮下孟婆汤，忘掉过去所有一切。你以为，你在人间尽力行善就可以成为大善人？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

灵殇笙不语，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这少年会是他帮过的什么人。他从天宫幻化成仙救的人数不胜数，但杀的人更数不胜数。

被他救下的人，安稳死去的有，忘记他这份恩情的人也有，当然还有被他后来所作所为惊呆并且竭尽全力和他撇清关系的。能一直记着他的恩情的人绝对不多。

但是被他所害的人，终身诅咒他的有，化做厉鬼每日来寻仇的有，千年追杀念念不忘也有。能记得他犯下伤天害理事情的人，多得数不胜数。

灵殇笙明白，要是自己哪天脑子抽风跑到大街上喊一句：“我就是当年那个“疯魔”银忘鳞。”估计，别人也不管是不是真的，直接把他乱棍打死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嗯？你说话啊！”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刚刚那少年对着他诉说了一遍，被他所害后的各种经历。要是灵殇笙还有力量的话，他铁定已经把这少年杀了。

他做过的事情他全部都会认，他没做过的事情别人按在他头上他也会认。对他而言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该恨他的人仍旧会越来越恨。

但是他实在不喜欢，别人要杀他就杀，还要在他面前倒苦水。

“小生没什么好说的。”灵殇笙淡淡道。

那少年终于平静下来，伸手轻轻抚摸上灵殇笙的脸。这一碰，把灵殇笙吓了一跳，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怕？”

“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阁下莫要对小生动手动脚。”灵殇笙眉头微蹙，明显得不舒服。

“哈哈哈！灵殇笙，我之前可是听灵露说，你被人……”

“……”灵殇笙不语，向后慢慢退去。那少年发现这些话出口，灵殇笙有反应，便更加癫狂，开始说些污秽难听的话。灵殇笙自己都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能想出这么多来。

他一步步退，手袖里的银链已经落入他的掌心。他本来不想这么做的，只是这少年知道的也太多了……他居然认识灵露，这至少就说明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修士。

“你到底是谁？”灵殇笙成魔的时候固然杀了很多人，但是真正要算上大人物其实也没有多少。

但是，他能记得的大人物都不像他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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