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了月华不相信，苏临笙只是耸了耸肩，事实如此，但她也挺难解释的。

谁知道阿图为什么跟着自己？

她自己都莫名其妙，还以为阿图走丢了？

不过好在眼下它找到它的主人了，算是了了心事一件。

她将目光移向白狐阿图，这个名字取得挺奇怪的，“既然你主人找到了，赶紧回去吧。”

月华视线凝在阿图身上，语气难得的温柔，“阿图，过来。”

阿图稍稍移动了蹄子，朝月华的方向而去。

苏临笙看到月华的嘴角溢出满足的笑容，但几乎须臾间，那笑容逐渐凝固了。

本来移动着的阿图，突然在月华和苏临笙中间停住，扭头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没动。

苏临笙从阿图的动作里，看出了几分依依不舍，心中费解。

眼见阿图左右为难的样子，月华唇角微颤，眼眶不可抑制地泛红。

为什么？

曾经在殷山逍遥阁，每次和洛颜分别，阿图都像现在这般左右为难的状态。

可对面的人，却并不是他。

他死了，阿图，他不说一声就丢下了我们，他不值得。

苏临笙感受到她眼眸中渐渐涌上的不可抑制的恼恨之意，心头却莫名心酸。

她似乎对这个宠物有着格外的感情，否则不至于情绪起伏这么明显。

月华最终失魂落魄地蹲下来。

就在她靠近白狐试图揉着它毛发的时候，鼻间闻到白狐身上若有似无的熟悉气味。

似乎发现了端倪，她霍然抬眸盯着苏临笙的腰间。

月华这个人冷若冰霜，似乎比苏苑那寒潭之水还要冷上几分。

被这么一盯，苏临笙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这么凶看着我干什么？”这女人的情绪反常太快了些，不过这阿图的反应更是奇怪，“都说了是它非要跟着我的。”

眼下这主人都来了，它作何一副这样得姿态？

话音刚落，当她顺着月华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腰间时，只见一柄黑色长剑的剑锋已到了腰间。

苏临笙反应的再快，终究没有对这个曾是叔叔未婚妻的女子设防。

一瞬间，常年挂在腰间的那个香囊袋子已被月华的剑锋迅速地挑断，掉在地上。

“喂，你这人怎么恩将仇报啊！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苏临笙看着被挑破的香囊，里面的草本散落一地，顿时气恼不已。

好歹她还照顾了阿图几天，还想着给它找到主人。

月华面色冷凝，剑心指着她胸口，玉容怒沉，“谁允许你带这样的香囊？”

难怪，阿图会心甘情愿地跟着她走。

那个人身上，便是常年有这种气味。

苏临笙莫名奇妙，这是叔叔亲手做给自己的香囊，有安眠功效，气味独一无二。

叔叔身上也常年携带，气味一模一样。

她也在这个时候意识到了什么。

阿图跟着自己，似乎是因为自己身上香囊的气味。

所以阿图极大可能是将自己当作了鬼叔叔。

想到此，她眼眸溢出欣喜，但还是小心翼翼试探，“香囊惹你了？我随意调来用的，有何不妥？这样的香囊很……”

“我讨厌带这个香囊的人，”不等她说完，月华斜睨着她，一字一句道：“包括你。”

她眼神如幽潭之水般冰冷，手中的剑内力充沛，指向地上的香囊，瞬间将地上散落的草本化为齑粉。

毫不手软，绝艳的眉眼，压不下去的愠怒与冷意。

“别以为你替我说过话我就感激你，谁带这个香囊，都不会有好下场，不要让我再看见。”

苏临笙浑身抖了抖，仿佛冰天雪地里，有人往她脖颈间塞了一团雪。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说出这番话时藏不住的恨意。

而那些她本想说还未说出口的话，因为她冰冷的言辞，硬生生地憋了下去。

她明白了。

月华不是讨厌香囊，而更像是讨厌拥有这个香囊的主人。

如若不是恨意甚深，淡化了理智，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人会做出和洛颜一模一样的香囊出来。

月华却没有发现端倪，相信她所说的了。

月华的反应，彻底让苏临笙的思绪凌乱了。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惑。

这些日子，虽然与月华并无直接交集，但从最近发生的事情来看，月华的所作所为都让她感受到一个事实。

那便是，即便叔叔在月华眼中已是做古之人，但她对叔叔的情分依然浓烈，甚至偏执。

因为放不下叔叔的死，她不惜与昔日的师兄老死不相往来，与当今的圣上争锋相对。

所以刚才她在得知阿图或许与叔叔和月华只见存在某种关联时，她都觉得时机到了。

她谨慎地试探，克制着心底的激动，想要跟眼前这个唯一与叔叔关系亲密，对叔叔的死始终耿耿于怀的人袒露一切。

关于叔叔还在世上的消息。

可月华刚才那带着明显恨意的一句话，似乎又在告诉她，她所感受到的不过时一副完美的假象而已。

苏临笙冷静下来思索月华这般情绪激烈变化的缘由。

忽而她想到了自己一直忽略掉并不太愿意相信的记忆。

最开始遇见月华的那日，在醉仙居，有人提及叔叔曾于大婚前夕抛弃未婚妻的事情。

眼下的情况，她不得不想，难道月华得恨意来止于此？

叔叔当初真的抛弃了她？

***

苏临笙耷拉着脑袋从毓庭坊出来，迎面就看见了将军府的马车。

青帘挑开，马车内的萧怀一冲她挑了挑眉，让她上来。

他从军营的方向直接赶来，身上还穿着将军的正式盔甲，眉宇间英气毕露。

“怎么无精打采的？”他低头，拿过她的手腕看了眼，还好伤口没裂，又上下仔细打量她，“那些人有没有伤到你别的地方？”

苏临笙还在思索着月华对叔叔到底是怎样的态度，闻言，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雪庄黑衣人之事。

“没有，”离修的及时出现才让她摆脱险境，“那些人很忌惮你的隐卫。”

萧怀一不动声色地捏了衣角，自东临街头苏临笙展露机关术心法救人，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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