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帝闻言，撑着额角的手一顿，偏头，语气不可思议，“你再说一遍？”
萧怀一神色如常，声音坚定地重复，“微臣说，那不如顺了他们的心思，暂时派人追踪公子夜，来个声东击西。”
“暂时？声东击西？”扬帝抓住了萧怀一话中的关键字眼，“萧怀一你到底什么意思？”
萧怀一从容上前，微微拱手，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扬帝听完，面色攸地惊变，蹭地站起身来。
“你……”
萧怀一若无其事地歪了歪头，表情无奈，“皇上非让我的。”
皇上冷静了好一会，才拍了拍萧怀一的肩膀，“很好，就照你说的做。”
***
品兰宴在宫中的玉和园举行，由温贵妃操持。
诸多世家贵女陪同在温贵妃身侧，品着温贵妃亲手用兰花点缀的点心，言笑晏晏。
不远处的宫殿廊檐下，叶后拢了拢身上的绛紫色披风，冲着玉和园忙碌的人影，语气轻嘲。
“温贵妃还真是心胸大方，不知道宫中的这些兰花，都是圣上为了那个人亲手培植的？”
为了那个死了十七年的秦雪归。
叶婉仪想起这件事，胸口就堵得慌。
她养育了雪妃的孩子多年，没想到圣上竟然将太子之位，送到了温贵妃那里。
“兰花再雅，还是太淡了，”身旁的婢女声音婉转，“哪里比得上皇后宫中的海棠。”
叶后低笑了一声，胸口的郁闷散去了一些，“是啊，这兰花确实没什么值得看的，回寝殿吧。”
***
温贵妃被太子缠着去园中捉蝴蝶，可这次品兰宴，来了诸多都城新进的世家贵女和有些附庸风雅的高门子弟。
说是赏花，无疑也是探探各权贵世家的动静。
温贵妃自然走不开，最后还是沉双公主哄着太子，“墨儿，皇姐陪你去吧。”
苏临笙和白羽在玉和园的西边小径慢悠悠地闲逛。
“这里的品种果然多！”苏临笙目不暇接，心旷神怡。
问着兰花的清幽，她仿佛回到了苏苑。
白羽声音不轻不淡道：“这些都是皇上亲自培植的，只要出了新品种，都会出现在宫中。”
“亲自？”苏临笙略感意外，似是想起了雪庄的那个兰苑，“因为过世的雪妃娘娘？”
她发现，自己所接触到的宫廷范围内，几乎每个角落里，都会见到兰花的影子。
听到这个名字，白羽神色微顿了一下，瞬间恢复如常。
“不错，”他轻描淡写着，心底也能猜到苏临笙是从萧怀一处知晓此事的，“你也听说了。”
“嗯，听说过一些关于她的义举，”苏临笙低低叹息了声，“那样的女子，皇上必定是宠爱的，只可惜早早过世。”
白羽闻言，目光悠远，思绪沉沉，“说起来，我刚入宫的时候，年纪尚小，也是受过雪妃娘娘的照顾和恩惠的。”
那些恩惠，他一辈子都牢记着，永生不忘。
苏临笙顿了顿脚步，迟疑问道：“那王爷还记得当年发生在雪妃身上的事情吗？”
她这么问，完全是出于对公子夜的信任。
以及想要多了解一些关于当年事情的线索。
白羽收回思绪，摇了摇头，“我刚入宫不久，整日都在偏殿中枯燥地学习礼仪规矩，雪妃若不来，我很难见到她，再后来，我才知雪妃娘娘已经走了。”
苏临笙心中有些许的失落，连比萧怀一当时年长的六王爷在宫中都不知情，那唯一的线索，仍然只有那封略显苍白无力的书信。
不过好在来日方长，她相信事情总能顺藤摸瓜，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
沉双公主陪着太子白墨在玉和园的正中心处抓了不少的蝴蝶。
她有些疲乏和心不在焉了，抬手理了理鬓角，余光中瞥到两处人影。
白墨端着着网中形色各异的蝴蝶，嘴角咧起，意犹未尽道，“皇姐，再陪我抓一次吧。”
沉双收回目光，温柔无奈一笑，“墨儿，皇姐累了，不如咱们换个游戏玩吧！”
白墨顿时眼睛一亮，“真的？我要玩。”
沉双从袖中取了绢布，“捉迷藏如何？皇姐的袖中藏了个好玩的东西，你若抓到了皇姐，皇姐便送你。”
平日里，沉双也会在趁着偶尔出宫的间隙，在市集淘一些有趣的小玩意，每次太子拿到都雀跃开心。
白墨迫不及待地要开始游戏，让沉双给他蒙上了眼睛。
他小小的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皇姐身上有特别好闻的栀子淡香，抓到并不难。
沉双示意身旁的婢女不要发出任何声响，自个身子则朝着园子的入口方向躲开。
“皇姐，墨儿一定会抓到你的。”太子白墨信心十足，脚步很稳地循着熟悉的香气方向而去。
园子入口处，苏临笙和白羽刚好走到这里。
听着灿烂的孩童声音，苏临笙目光移了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女子紫衣娉婷般的身影，“是沉双公主。”
“估计又是太子缠着公主玩耍打闹呢？”白羽温和的眸中含着笑意。
沉双公主看到太子毫不犹豫地靠近自己的方向，抿嘴一笑，忙用眼神求助身后两步之遥的六王爷，悄悄躲在了白羽身后。
苏临笙和白羽两人轻轻笑了笑，都配合着，屏住了呼吸。
白墨定在原地疑惑了一下，鼻子狠狠地嗅了下，最终锁定了方向。
他径直朝着白羽身边而去，一手抓住他的胳膊，随意摸了摸，果然摸到一个小物什。
“我抓到你了，皇姐。”他嘴角控住不住激动，不待白羽完全反应过来，就从白羽的袖中掏出了木雕小兔子。
白羽愣了一下，盯着他手中的东西，语气温和，“太子，你抓错人了。”
太子白墨不小心碰倒了小兔子的腿部机关，就见小兔子在手心动了动。
他双手捧着兔子，根本顾不上自己抓没抓错人，兴奋地道，“皇叔，你这个兔子会动，跟真的一样，可以送给我吗？”
白羽身后，扬帝眉宇舒展，心情似乎不错，“墨儿看起来很激动，去看看。”
萧怀一盯着苏临笙的倩影，嘴角不由自主斜勾。
走近，却听到白羽温和而愉悦的声音，“不行，这是有人特意送我的，不能送人。”
萧怀一的目光触及到太子手心的那只熟悉的兔子，心情如坠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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