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站起来身，离去前字字铿锵，“我从来都不稀罕什么传人，侯爷？父亲最好祈祷阿笙姑娘无事。”

否则，他不敢想萧怀一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完全做到知情，却袖手旁观。

孟万千也不急躁，掀了掀眼皮。

无事？怎么可能？

从设计水天一色寒阵起，他就没想过让苏临笙进去，能活着出来。

她可是雪妃的亲生女儿啊。

机关术天赋异禀，比之当年的秦雪归更甚于蓝。

她活着，于大业有碍，更别说对赤羽山庄近些年来问鼎机关阵的地位了。

倒是外头候着的管家紧张了起来，“侯爷，签筒之事是个意外，如今世子已经知道了，就这么走了不会有事吗？”

孟万千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模样，说出的话却意味深长，“他就算是想做什么，也不会成功的。”

***

将军府。

湖心小筑，苏临笙的寝居里，热气蒸腾。

秦老阁主看着躺着床上脸色憔悴不堪，气若游丝的苏临笙，喉咙中一口压着的血终是控制不住吐了出来。

“秦老阁主……”萧长留率先抚过他，一脸担忧，“您要稳住。”

他老人家的身体本就不好，加上眼下见到亲外甥女遭此大罪，哪里承受的住。

秦老阁主颤颤巍巍的，内心充满了自责，“要是老夫早些想起来便好了，你们一定要救救笙儿。”

说着，胸口又是一番剧烈的起伏，气血翻涌，晕了过去。

萧长留面色惊变，速速用银针稳住他的心脉，将他暂时安置在旁的屋子里休息照顾。

承受不住的除了秦老阁主，还有古神医。

他难得见到了苏临笙的亲外公，却不想亲耳听到当年逍遥阁灭亡的真相。

他好不容易盼到了千叶魂草，怎料女儿去了一趟赤羽山庄，却遭此恶劫。

只是他不仅作为父亲，更作为医者，眼下他强迫自己必须冷静，不能倒下去。

萧怀一已经顾不得旁人的情绪了，只坐在床边，紧紧握着苏临笙的手，眼角通红。

他慢慢让自己镇定下来，跟古神医说，“用药吧。”

古神医手中拿着那株萧怀一和苏临笙涉险才得来的千叶魂草，迟疑了下，眼神转向了萧长留，思绪复杂，欲言又止。

萧长留作为医者，自然明白古神医当下的犹豫和心情。

他深叹了口气，目光深深看向萧怀一，“光用药不行。”

萧怀一愣了下，“为何不行？还需要什么药，我去跟皇上求。”

萧长留心头隐隐作痛，可还是温声直言，“没用，不要浪费精力，现在除了你和千叶魂草，没人能救她。”

古神医眼眶憋红了，别开头去。

萧怀一才从慌慌张张中听出了点什么，噌地站起来问，“我要做什么？我什么都可以做。”

古神医才平复情绪，慢慢道清缘由，“笙儿的身体天生寒气入体，原本好好药泡着养着一段时日，再用千叶魂草，便可压制体内寒症，可……”

古神医顿了顿，萧长留知他情绪难忍，替他说了下去，“可今日她困在冰室机关，寒气侵入了四肢百骸，体内寒症爆发，千叶寒草压制不住了。”

也就是说，可能千叶魂草只能起到不到两层的作用，甚至更糟糕的是，苏临笙意识不清，体内的寒症已经对千叶魂草免疫了。

除非……

萧怀一一把抓住了父亲的胳膊，慌张无措到不行，“父亲还有办法的是不是？”

他目光又一次落在了儿子疲惫憔悴的面上，语气隐忍，“除非，她体内的寒气和部分血液被新的能量替代。”

萧怀一闻言倒是喜了一下，“我体内火气大，真气也旺盛，用我的血和真气渡给阿笙，再合适不过了。”

古神医瞧他这副急切和惊喜模样，心中不忍。

“可你的身体可能也会承受不住，一阴一阳融合，体内犹如陷入水深火热的炼狱，要想让你的血液和真气渡给笙儿，必须你先将她体内部分寒气逼至你体内，与你真气交融。”

凡人遭受丝丝寒气，都会经不住发了风寒。

何况是主动接受寒气入肺腑，不外乎是冰火两重天的考验，稍有不慎，便会致命。

萧怀一眼眸深红，没有一丝犹豫，眼神坚定，“即便是炼狱，我也要试一试。”

别说是血和真气，若能换回她的生命，他心甘情愿趟一回地狱，换她一世完好。

萧长留就知道他这副态度，话不多说，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爹相信你可以，痛苦难熬的时候，想想你还未完成的大婚，还有你还未出生的孩子。”

孩子？

萧怀一脑袋轰地一下，眼神里有惊喜又有着不可置信，“我孩子？”

古神医情绪复杂，视线移到了床上的人儿，“不错，若非笙儿有了身孕，怕是当时在冰室机关挺不到你救她。”

她体内的胎儿或许继承了萧怀一体内天生的热气。

正是因此，它的存在，给了当时在冰室的苏临笙支撑下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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