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盛顿了顿,左手握在腰间刀柄上,朝前走了两步。
霎时间,众人目光凝聚其身,又随其身而动。
刘盛道:“诸位,柔然叩边,戮我云中,陷我盛乐,一役数万村民父老、部落儿郎死于非命,单于御驾亲征,却险死还生,其,可得虎狼之师否?”
刘盛说的很平淡,但他们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柔然强吗?
当然强,北魏建国开始就一直在和柔然汗国打仗,柔然的实力毋庸置疑。
虽然他们时常把柔然比作虫子,但他们绝不否认柔然的战斗力。
狄那一战,他们打的有多艰难他们自己清楚,亲自看到死了多少人,残了多少人,可以说,若不是刘盛斩了于陟斤,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虎狼之师,柔然担得起。
但众目睽睽之下,无论是出于自尊、骄傲、还是熟人在侧,他们都不愿回应,回应了,是否就代表服软呐?
是的,他们认同刘盛的话,但自诩男儿有傲骨的他们,却不愿这么做。于是,场中无一人回应。
当然,刘盛也从来没指望过他们会回话,眼眸一抬,朝众人冷视一眼,锵然说道:
“我独孤部镇守此关以来,柔然二度叩边,七月,柔然汗国八万大军压境,我独孤部少将十倍,此一役,杀敌万余,损兵以千计,凭得,便是这军纪严明,令行禁止,才得大胜。”
众人闻言,神色微动。
这七月一役,独孤部以万人击退柔然八万控弦,很多人都知道,并奉为美谈。
他们自问,在面对数倍之敌的时候,能做到不慌张,就已经非常好了,而刘盛一部却能将其击退,这不得不说是值得人们称赞的。
虽然他们知道独孤部有将敌军夸大的嫌疑,可即便再怎么夸大,那数万人总归是有的。
史册上、传闻中,有不少以少胜多、以寡敌众之人,但那或多或少都其他因素在里面,或天时、或地利、或奇谋。
而中道之地,可并没有什么天时、地利可以施展,如果说戌城的矮小城墙算是地利的话,那柔然数倍之兵也算得上是人和了。
可以说双方人马同兵种、同地利,都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有的,只是人数上的差距,柔然在外,迂回不得,奇谋无用,只能正面交锋。
在这样的局面下,以万人对抗数万虎狼之师,他们自认做不到。
刘盛是怎么打赢的?
这个问题,他们一直猜不透。
现在,刘盛给了他们答案,军纪严明,令行禁止,但他们却有些不信,因为他们并未亲眼看到,还有这句话,耳熟能详,很多人都知道,但却做不到。
“八月,柔然六万大军压境,中道之后,独孤势弱,可逢此大难,我独孤儿郎敢不北鄙?”刘盛扫视全场,继续说道:“全族上下,幼至十之一二,老至知命花甲,皆血战沙场,自交战伊始无一怯战者。”
“凭得......”
“便是这军纪严明,令行禁止。”
这一次,刘盛说的,是他们亲身经历的,众人不由得想起了狄那一战。
那一日,无数独孤部的儿郎血染沙场,战后的尸体上,无不千疮百孔,令人唏嘘。
犹记得,危城之际,朔州侯亲帅五百将士冲入敌阵。
那些将士冲阵时的勇猛无畏,杀敌时的疯魔之态,陷阵时的视死如归,战死后的惨状,以及那浓浓的不甘战意,他们死不瞑目的瞳孔,历历在目。
他们才是真正的勇士。
当时,他们是这么想的,现今不过月余,他们又怎会忘呐?
难道,朔州能打胜仗,当真是凭得这军纪严明、令行禁止?
众人心有疑惑,抬头看向刘盛。
却见刘盛面露哀色,悲愤叫道:“当柔然退去,我独孤一部,十不存一,老弱尽去,男儿仅存数十。”伸手指向众娘子:“可我独孤部仍在戌边,男儿尽去,那便,女郎战沙场,吾辈,势抗柔然。”
轰~
刘盛悲愤之言,直轰众人心间,脑中犹如一道雷霆划过。
胡英闻其言,身姿一挺,战意冲天,‘锵’的一声,抽刀出鞘,锋指苍天,大吼:“赤凰军,势抗柔然!”
众女郎闻言,齐举战刀:“势抗柔然。”
不屈的战吼,响彻天地之间,虽是女郎娇喝,却仍叫人热血澎湃。
胡英再举战刀,大吼一声:“死战!”
“战!”
“战!”
“战!”
这一刻,众女郎煞气漫天,顿兵怒喝。
这是一群母老虎,再也不是那娇滴滴的女郎。
“尔等可知,汝等为何会来此驻关?”刘盛冷眼环视,咬牙说道:“女郎从军非君愿,只恨落中再无丁,单于恐我女郎无力,这才令尔等驻守此关,共戌柔然。”
“可尔等是如何做的?”刘盛面目通红:“不尊将令,结党营私,视军纪如无物,倘若柔然来袭,谁来阻敌?”
刘盛指向他们,大声吼道:“凭你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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