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绩蓦地抱紧了她，温声道：“你想都不要想，乖，睡一觉就好了。”

王媛娘眨了眨眼，试着推开他，可乔绩抱得太紧，她没办法挣开，最后疲惫地叹了口气，只好放弃。

没人说话，屋里只剩下呼吸声，半响，烛芯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乔绩才猛地惊醒，他拦腰将王媛娘抱到床上坐，边蹲下身给她脱鞋子边说：“从生下烨儿你就没有出过门，怕是闷坏了吧，今儿我见了岳父大人，他叫我得了空带你回去，二舅今年秋闱中了，岳母大人正张罗着要给他说亲，你若是想回去，赶明儿我休沐，带着你和孩子一同回去。”

王媛娘没应声，乔绩也不着急，将她外面穿得品绿夹棉薄袄脱下，继续说：“这几日你都没好好吃饭，若是厨房做得饭菜不合胃口，你想吃什么和我说，我让她们想法子做。”

“对了，昨儿你说想吃奶糕，明早我让她们做，正好中秋也说想吃，她在老太太那儿住了几日，也该回来了，还有……”

“我不合离了。”王媛娘打断他，翻身躺进床里侧，对着淡青帐子闭上了眼睛。

乔绩轻轻笑了一声，手顺着她消瘦的肩膀滑下去，都能摸到骨头，不由说：“又瘦了。”

半响没等来王媛娘说话，他就自己说下去：“回头我让瑛若来陪你。”

“不用。”王媛娘眼睛也没睁开，淡淡回了一句。

乔绩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过了会儿，又俯身看着她的侧脸说：“把那话忘了，日后也别再提，总归我们已经有了烨儿，你信我，我发誓不会有人再逼你。”

王媛娘咬紧了嘴唇，一滴泪顺着眼角落进枕头里，乔绩没看到，但俯身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到了冬日，府里发生了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原是大姐夫陈澧上门，求娶乔瑛芳为续弦，刘氏答应了，但以乔瑛若尚未出嫁为由，将婚期定在了明年，明年过了上元节崔珩就出孝了，届时姐妹一同出嫁，也是美谈。

乔瑛若是晚间在老太太那儿吃饭时知道的，回去独自想了一夜，第二日晌午去找了乔瑛芳。

她正在炕上做绣活，石青色的手帕上绣了一株并蒂莲，乔瑛若去时她都快绣好了。

屋里燃着香，味道清幽，乔瑛芳喜爱素净，屋子里并无太多奢华的摆设，最多不过是些书册笔墨之类，仅有的亮色也只是炕上摆得苏绣兰草插屏。

乔瑛若悄悄进去，看乔瑛芳绣得入了神，便示意丫鬟先别出声，她提着裙子过去，在旁边低头看了一会儿才出声：“绣得真好看。”

乔瑛芳回过神，抬头见是她，当即一笑，说：“三姐姐怎么来了？”

乔瑛若坐下说：“来看看你。”

乔瑛芳把针线筐放下，一面让丫头去端茶，一面又说：“姐姐来我这儿怕是有事吧？”

“也算有事。”她已经猜出来，乔瑛若就直接说了：“你真要做续弦？”

“总归是要嫁人，他求娶我，想来也是因为我是孩子们的姨母，将姐姐的孩子交给我，他更放心。”乔瑛芳接过茶亲自递给乔瑛若，才坐回去继续说：“姐姐是在担心什么？”

“我也没担心，只是突然你就定好了人家，我一时半会儿的反应不过来，总感觉还是做姑娘的时候，可仔细算算，我都十七了，明年我就要出嫁了。”说到这儿乔瑛若垂头幽幽叹了口气，她还怪舍不得嫁出去。

乔瑛芳笑说：“平日里看姐姐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临到头来却说这样的话？真真是不像姐姐了。”

“我哪有天不怕地不怕？”乔瑛若觉得她平日里还挺乖巧的，老太太都夸她近来懂事了不少。

“好好，是我说错了。”乔瑛芳哄她。

乔瑛若抿了口茶略润润嗓子，才又说：“自然是错了，我怕的东西可多了，像是蛇呀，老鼠呀，我可都是怕的，还有那些个豺狼虎豹，怪吓人的，远远的看着我不怕，真走到近前我可怕了。”

乔瑛芳失笑，打小一块儿长大，她自然是知道乔瑛若怕这些，不过被她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倒是难得。

在这儿略说了会子话，乔瑛若也没久留，她还要去刘氏那儿看看，便告辞走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天还没黑，乔瑛若便提着她的兔子灯笼去刘氏那儿，刚进门就看她娘抱着蕤儿在逗弄，小小的孩子穿着喜庆的红衣裳，脸蛋吃得圆鼓鼓的，眉间点了一颗朱砂痣，活像年画上的福娃。

“娘。”乔瑛若小步过去，叫了一声。

“来了。”刘氏一见她就知道是有事找自己，略一想便明白了，面上不露声色，拿了块糕给蕤儿吃，笑笑说：“不想跟我一块儿出去？”

自己心思被猜出来，乔瑛若也没不好意思，往年她都是和她娘一起看灯会，可今年崔珩解了禁，她自然是想找崔珩，况且上元节本就是男女相会的日子，所以她还挺理直气壮地说：“我要和崔珩一块儿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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