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是这样的。

按照常理来说，他们的反应不该是这样的。

被我这样质问，他们三个人连一点动摇都欠奉。这不像是抱持着铁石心肠，更像是出于某种原因的敬而远之。

那不知道具体内容的原因堵死了我向他们靠拢的路，恐怕也会堵死我向任何一家靠拢的路。

我想搞清楚他们为什么要对我抱持着这样的态度。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不搞清楚这一点，我就无法定义自己的底线。

不知道自己上限的人，或许能够拥有无限的可能性，而不知道自己底线的人，做什么都会束手束脚。

我不愿意以这样的状态迎接将来注定会变得更加诡秘的局势。我几乎可以预见不知道具体原因的自己在面对更多势力的纠葛的时候的手足无措。

到那种时候，我要么会自己画地为牢，在外来的一步步逼迫之中让自己的选择余地和反抗余地变得越来越小；要么，就会选择莽撞，死死抓住自己下一任封龙的身份，用各种各样的出格举动为自己试探出一个能够维持的底线……

无论我选择哪一种方式，都有可能导致我付出我所不愿意付出的代价。能够避免这种状况发生的契机就在眼下，于是我问出了口。

在明知道他们很有可能不会给出回答的状况下问出了口，“为什么？”

“就算只是个工具，也该需要保养的吧？”我扯开嘴角，露出有些空洞的笑容，努力让瞳孔倒映出他们的模样，“你们到底在害怕什么？连一点点润滑似的温情都不愿意给我？”

没有人回答我。

只有沉默在空气里蔓延。

我把歇斯底里的情绪收拾起来，展露出自己的理智，和愿意向他们寻求交流的意志。

但他们并没有给出回应，这让我的心不自觉的往下沉。

慢慢的，我闭上带着希冀的眸子。低垂的眼帘把那些希冀都消磨了个干净，无论是眼底的，还是流露在言语里的。

“算了。”我叹息了一声，把心灰意冷填在言语里，铺在脸上，“封龙早在我向你们示警的五分钟前就已经离开了。”

只说了这么一句，我就闭上了嘴巴，静默的靠着树根，低垂着脑袋，神情恹恹的摆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姿态。

我不知道这幅姿态有没有起到用处，但他们好像压根没有关注我的意思。

“他已经离开五分钟以上了，我们现在很安全，你可以放心了吧。”我终于又听见那少女开口说话。然而很明显，她说话的对象并不是我。

“并不能确定他是离开了。”接话的是申屠，“这里是水中棺，他要守护的秘密在的地方。他不可能完全放弃这里。”

“你……申屠！”少女清冷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火气。这让我生出了些幸灾乐祸的情绪。我甚至都没有掩饰，而是勾起嘴角，将这样的情绪展露了出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他们的状况不太对。我分明记得，在鱼尸之上的时候听到的那些对话，有剧烈的喘息声掺杂在他们的言语里，似乎连顺畅的说话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可现在……他们似乎摆脱了那种处境。

……

眼见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要僵持起来，程序连忙插了一嘴，”这样吧，我们重新调整一下计划。”

“阿锦，等下你和申屠一起回去。落到秦楚楚手里，度哥儿的状况恐怕不会太好，就算血清有用，恐怕短时间内也无法成为战力。等申屠把他救出来之后，你立刻带上他离开葬教之地，剩下的事情，由我和申屠来搞定。”

“这样安排的话，大家都能接受吧？”

“你难得出个好主意。”申屠看了一眼阿锦，然后挑起眉头回看向程序。

“不过……”我看见申屠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路人脸招了招手，示意有什么话要私底下说。

我看到他们两个走到了一边低声交谈，我试着去听，但什么也听不到。也就放弃了，转过头往水中棺的方向看。

我刚才看到了络腮胡子。但实际上他在我眼里只是个小小的人影，但我直觉那就是他。

这种直觉来得不明不白，却又无比强烈。

走出了十几步之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一起停了下来。申屠偏头看了程序一眼，想到阿锦脸上的那几分担忧，到嘴边的有些尖刻的话到底还是柔软了一些，“虽然看上去很虚弱，但他的心跳和呼吸依旧在常人的节奏范围之内。他和我一样，并没有被那些物质影响到，你小心些，别阴沟里翻船。

“放心，我和他好好的交流过，他是那种会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选择的人。”程序的语气有些诧异，似乎对申屠的态度有些惊讶。说到交流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重了一些。

“别把他当兔子看待，咬人的时候，兔子的牙齿也是很锋利的。”申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又提醒了一句。

“这一点我远比你体会的深。”程序收拾起了脸上的些微情绪，对着申屠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靠近腋下的一条蜈蚣一样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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