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带着她离开藏书楼，路上左右悄悄无人，小声道：

“你大师伯的徒弟，还有他们教化的凡间众生，都学《道德经》；截教呢，就学《黄庭经》一本即可。

但是你二师伯那边，那几十本经文心法，他的十几个弟子各个却全都要修行，光《无上玄元三天玉堂大法》一本就七万多字，其他的加起来，怕有十几万之多。”

他似乎有些眉飞色舞的得意，眼眸里尽是少年意气，点着竹简，笑意轻快。

“《道德经》五千余字，《黄庭经》却只有一千二百余字。背起来最简单最快，最适合跟脚不一的你们。”

阿当也跟着笑，问：“那学完了，往后念什么呢？”

“我把你们领进门，修行要看你们自己的勤奋努力了。这只是基础，往后修什么，要你们自己琢磨出来的，才最适合自己。”

他眨了眨眼睛，笑意愈发浓重。

“就像树都是自己自由长成的，难道还能用夹板模具，叫它们一丝不差的按照枯燥道统的标准来？

你们都是这么聪明的小家伙，还怕将来琢磨不出最适合自己的功法？”

阿当不知道快乐有什么标准，但她知道，只要在师父身边的时候，她就永远情不自禁在笑。

嘴咧得同绽放的花，心甜得似打翻的蜜，又像跳进融融温泉，从心到身都在暖。

上清道：“真正手把手指导的那是你二师伯，天天拿着戒尺围着他们打转，怎会不疲累？故而他也就收了十几个徒弟，还天天愁烦。”

“那师父说的有教无类……”

“天下亿万生灵是该公平，但这公平，在于开始公平，而非结果公平。

人人气运功德不一、勤奋懒惰不同、坚韧异变有差，难道还都要他们修成的仙阶一般无二？”

阿当似懂非懂点头，听他缓缓道：

“有教无类、广渡世人，说的是不分种族跟脚，皆可入门学道，不能因为种族出身限制，便说他连修道的资格都没有。

我做的，是把他们带到修道这条路上，而遇到挫折如何去做、遇到岔路口如何择选、真正能走到哪一层高度，终究是看他们自己的选择和造化。”

他说着，眉宇冷静，或许那才该是圣人该有的沉着，于慈悲仁义之中，亦不会因过于浪漫的幻想而脱离现实。

“阿当，世间最大的公平，便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如我二兄，对门下十几名弟子教导有失，他们犯下错处，做师父的就要赔罪善后，眼巴巴攒了几万年的黄中李，不还是肉疼着送出来了？”

阿当匿笑着连连点头。

二师伯命人送来的黄中李，是一种形状奇特的仙杏，灵气氤氲，吃起来很甜。

不过最引诱人的，还是它里面蕴含的无穷灵力，她在师父的看护了，小心吃了一枚下去，当场就飙升到金仙了。

“阿当，我为亿万众生截一线生机，得滔天功德在身，成就圣位。可怎知未来，或许我也会因为这些数不清的弟子，遭受天命劫难？”

阿当心都要停了：“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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