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这个生不如死的火坑被人推进了另一个前路未知的火坑,未来如何尚不可知,只是再无留恋,心如死水。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穿过街道,前头是骑着马的新郎官,一身大红色锦袍,丝绸般的墨发高高束起。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笑意,这二人倒像是急着完成什么事匆匆交了差便分开了。
素皖坐在新房中,几波人进来出去闹了又闹,周围的嬷嬷丫鬟忙着去拦。她却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悄无声息。
翠珠候在身侧,实在于心不忍,悄声问,“夫人,您说句话吧。”
素皖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才明白她是在叫自己,嘴角添了一抹苦涩,问,“人都走了吗?”
“走了。”
这会儿应该都在前厅闹酒呢。
素皖一伸手便轻易地将头上的盖头掀了下来,吓得旁边的翠珠一个激灵,赶紧伸手接住,道,“夫人怎么能自己掀开,这可不吉利啊!”
她没接话茬,反问道,“有没有吃的?”
“奴婢这就叫人去准备。”
“算了,”素皖摆摆手,拿起桌上的糕点,“我稍微吃一些就好了。”
此时倒是实在察觉不到任何的饿,只是觉得应该找些事情做,不然心里憋着的一口气就真的出不来了。
素皖坐在桌前,脑袋顶着足够重的首饰越发浑噩起来,就连眼角都开始酸涩发胀。
忍了一天的泪水在眼睛触及窗户上贴的红色“囍”字时,再无法忍耐,尽数滴落。
“小姐……”
素皖摇摇头,示意她自己无事。
平日里再坚强,也究竟是个女子,生来就要比旁人娇弱几分。天下几人能受住被家人离弃之苦,又有几人能承受住情人生别之痛,她之前对素卿说,“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吧,反正一辈子也没有多长”。可所有苦苦压抑的情意在这一刻爆发,她要如何,她不过才刚十八岁的芳华年龄,日子却一下走到了头。
纵是岁月不饶人,哪有命运碎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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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来的宾客,都是刘川柏的故交好友,闹腾肯定是闹腾的,但大多人都是奔着看热闹来的。毕竟莫公子同素家大小姐得那段风流往事几乎是家喻户晓,如今情深不敌世情,说起来也多是惋惜。
李仲林拿着酒壶摇摇晃晃地坐下,同旁人交谈,“实在想不到莫哥儿是怎么想的,要是我,哪有这种心来看自己心爱的人成为别家新妇。”
“小点声吧,今儿大喜的日子,谈那些事情做什么。”
有人出声阻拦他,李仲林酒意上头胆子也不小,偏不听人劝摇晃着去找坐在远处的莫子棂。
“哎呀,没想到能在这时见到莫兄。”
莫子棂心烦意乱,抬眼看见来者更加烦乱了,冷眼不搭理他,独自喝酒。
李仲林笑嘻嘻地坐过去,满身酒气扑面而来,“莫兄怎么把喜酒喝出了一股消愁的感觉?”
旁的都能听出来他此番是来找事儿来了,刚站起来几个想要去阻拦,就瞧见一个红色的身影闪过去拽住了他——是刘川柏。
“李兄若是醉了,就去后头歇歇。”
字字清晰,虽听不出怒气却是不言而喻的严肃。
周围伺候的听到自家主子发话,不由分说地往前去架起他往后头抬。李仲林许是真的喝酒上头了,一时忘记反抗,老老实地被拖去了后头。
刘川柏像是有话要同他讲的,沉默了半响却未开口,旁的有端着酒盏上前来劝酒的,一会儿功夫又将他围了个圈儿。
莫子棂兀自呆了一会儿,实在坐立不安,便起身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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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眷是不跟男子待在一起的,在后堂摆了几桌宴席,阵仗也不小。
申姜在其中,被各家大夫人团团围住,听着耳边的人七嘴八舌地“传授”如何在偏房处争宠的事儿,瞧着阵仗像是要将自己半生在感情上吃的所有苦头教训都交给她。
看着是为了她好,其实只不过将自己未发泄的郁结寄托给另一个人一并发泄出来罢了。这样大好的日子,又是些富贵太太,申姜实在不好驳了她们的面子,只好笑着全部接受。
于是一群人聊得更加起兴了,谁也没瞧着走进来的素卿。她今日本想着推脱着不来的,这事儿在旁人看来许是值得开心的,但落在素皖身上,却是个死沉的包袱,甩也甩不掉,硬是把后半生都赔进去了。每思及此,她便觉得这酒喝与不喝也没什么意思了。只是还有一事未结,心里怎么也放不下,就换了衣服来了。
可刚进屋,就听见一群不知好歹的落魄太太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素卿冷笑地看向一旁伺候的丫鬟,道,“怎么,大将军的规矩这些年都喂牲畜了,来人都不通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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