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的言语,提醒了众人。
叶卿欢想要留人长谈,老道士已带着徒儿离开。
众人议论纷纷,大呼上当受骗。原来受六家买地影响,其他各大宗派,大都在城郊购置田产,又是请来风水大师,又是请来摸金校尉,大费周折,掘地三尺,也未寻找到宝藏的下落。
如此兴师动众,劳力伤财,被老道士一语道破天机,众人只得“望地兴叹”。
他们手中持有大量城郊土地,朝廷虽减免几年赋税,可他们的收入来源,并不依赖田产。
即便是租给佃户耕种,又如何收租打理,对于南方的宗派而言,更是得不偿失。依朝廷律令,田产又不能荒废。
众人不禁发起愁来,感叹空欢喜一场。
听着抱怨声,文鹏面露喜色,忽然有了主意。
欧阳德川似乎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返回房间与其他人商议起来。
酒楼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下来。众人不时走动,相互打探着消息,对六家的怀疑并未减少。
到场的人群中,有不少熟知的面孔,文鹏不便暴露行踪,放下帘子,一面饮酒,一面倾听众人交谈。
一双绣鞋来到隔间外,她盈盈款步,不请自来。
李凝茹笑道:“公子独自喝闷酒,甚是无趣,不如妾身陪公子小酌几杯。”
文鹏请她坐下,拿来一只空杯,为她斟满酒,轻声道:“掌柜亲临陪酒,如何使得?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敬姑娘一杯。”
李凝茹一饮而尽,轻声问道:“公子该看的戏,也已看过,不知作何感想?”
文鹏轻声笑了起来,摇摇头,叹道:“在下就是劳碌的命,天上掉的,地里埋的,皆与我缘。还是拿捏在手的,才为真实。难道你家主人,就一点不动心吗?”
“不瞒公子,我家主人与公子想法一样。不过他很好奇,为何公子肯放手如此赚钱的买卖。”李凝茹为文鹏斟上美酒,好奇地看着他。
文鹏回道:“若在下讲,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姑娘定笑我迂腐。若我道,为子孙积些阴骘(zhi),姑娘定骂我愚昧。在下一介布衣,只求稳当,经不起大风大浪。”
李凝茹深知他意,不再多问,又与他对饮数杯。
文鹏问及他妻妹下落,李凝茹笑道:“非我等不遵守承诺,实乃晓菁姑娘不愿离开。人各有志,公子又何必强求?”
李凝茹正要道别,却听到酒楼内,传来阵阵笑声。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和尚,手持禅杖,拨动着手中佛珠,走到酒楼二楼。
他身后跟着一个白面俏和尚,二十余岁的样子,打扮得油头粉面,一双桃花眼,不安分地四处乱瞟。
“哈哈,阿弥陀佛,诸位见谅,老衲来迟一步,且听老僧一言。适才听道纯宫的无明道长讲,诸位江湖朋友,在打听前朝宝藏的事情。贫僧想起一件陈年旧事,道于诸位听。或对各位寻找宝藏,有所帮助。”老和尚声如洪钟,施礼道。
众人闻听此言,似乎看到希望,打起精神,安静下来,细细听他娓娓道来:
他年幼时,在大都城外的皇途寺出家为僧。那寺庙是皇帝返回上都的必经之地,寺名也由此而来。
有一夜,一大队人马,乘着车驾,急匆匆赶来。
彼时,他去开门,发觉正是出逃的前朝末帝。
皇帝带着皇后,太子,妃嫔及公主等人,在大内侍卫的簇拥下,在寺中临时歇息一两个时辰后,又匆忙离去。
他记得随行的车队里,有几十辆马车,车子上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不计其数。
过去一日,又见到帝国的大军,北上追击,还向寺院方丈打听末帝去向。
他担忧双方又将打起来,匆匆离开了寺院。
后来,这座寺庙确也毁于战火之中。
听他讲完故事,众人纷纷起哄,笑他贪生怕死。又质问他,既然知道宝藏下落,何不自己去挖,省得与别人分享财宝。
他身旁的徒弟,低声道:“师父,这群蠢货,有必要和他们讲这些密闻吗?还不如我等找人去寻,免得被他们抢夺。”
老和尚也不辩解,直摇头,笑道:“诸位,老衲是出家人,不打诳语。出家人四大皆空,不求金银,只求诵经礼佛。据传,前朝末帝笃信禅教,随身带着不少禅经。若是打开藏宝之地,贫僧只取经书,别个一概不要。诸位想想,逃亡的大队人马,拉着沉重的东西,行动迟缓,后有大军追击,如何才能逃出生天?莫要说逃回大漠,即便逃到长城关口,也会被拦截下来。”
言至于此,老和尚不再多言,他捋着白须,笑看众人。
文鹏不由得问道:“姑娘,这师徒二人究竟是何许人也?难不成他要带着徒弟,修行密宗术?”
李凝茹轻笑道:“大同府晨觉寺的袈空大法师,与他的风流徒弟空即和尚。他那徒弟得当心点,常使暗器,手段下作。一对勾魂夺魄笔,又唤作阴阳判官笔,着实了得,里面还暗藏迷香之类的毒药。妾身的手下,险些吃他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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