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匆匆而过，留下点点斑驳记忆，夏佟和季墨的婚礼也随之轰轰烈烈地来了。

婚礼定在云城口碑最好的一家高档酒店，场面挺大，但季瑶没来。

她还是和当年一样，很嫌弃夏佟。

季瑶在音乐圈名声很大，实力很强，很多着名的实力派歌手都是她的学生，也正是因为这样，她骨子里才透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不过她很惜才，对于那种才华横溢的人，季瑶是肯放下身段的，比如陆时让。

而对于夏佟，她当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现在又是个普通的馄饨店老板娘，季瑶真的看不起，更不想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

可是没办法，儿子大了管不了，于是只能眼不见心不烦，自个儿跑回了雨城去住。

“季叔叔今天好帅呀，超养眼的，臭脸奶奶没来，吃亏的是她！”

叶牧杞正惦着脚尖儿，趴在陆时让耳边小声吐槽，很不屑的样子。

臭脸奶奶？谁啊？

陆时让歪头看了她一眼：“怎么随便骂人？”

“前几天你不在家，季叔叔的妈妈回了家，我喊她奶奶她不应，

“她还摆臭脸瞪我，可嫌弃我了，那不是臭脸奶奶是什么？”

陆时让的脸瞬间拉了下来，皱着眉说：“她欺负你了？”

叶牧杞摇摇头：“那倒没有。她这么不待见我，我才懒得理她，直接去我的小书房看小说。

“不过我才看了2个多小时，她就拖着行李箱走了，听季叔叔说臭脸奶奶回了雨城，自己一个人住，我……”

夏佟忽然拉开换衣间的帘子，提着裙摆从里面走出来，脸上洋溢着浓浓的蜜意。

叶牧杞嘴巴张得大大，眸光闪烁：“好漂亮啊！这款尾巴长长的白色婚纱穿在小姨身上好美！”

“那当然，也不看看这是谁老婆！”季墨搂着小姨的腰，对叶牧杞笑。

陆时让有样学样，搂着叶牧杞腰，笑道：“我家伴娘也不赖。”

夏佟笑着摇摇头，梨涡浅浅，美得像个童话：“好啦，一大一小的嘴都这么甜，我和小杞今天都很美，快去化妆吧，婚礼快开始了。”

叶牧杞和陆时让还年轻，皮肤很好，特别是叶牧杞，小脸白嫩得都能掐出水来，所以他们只是简单化了点淡妆，用时很短。

夏佟和季墨皮肤也不错，但他们今天是主角，妆肯定要精致，耗时自然要比两个孩子长。

于是早早化好妆的叶牧杞，挽着她帅气的伴郎，兴冲冲地晃到小姨那儿，笑眯眯地说：“小姨，你看我和小让美不美？”

化妆师正半弓着腰给夏佟化妆，很安静很安静，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夏佟坐在椅子上，是背对着叶牧杞的，也很安静，而且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偶人。

“小姨，小姨！你回头看看我和小让嘛，我们可美了！”

“好啊。”

忽然椅子逆时针旋转，托着小姨僵硬的身躯，蹭的一下将小姨转身，面相叶牧杞。

映入眼帘的，却是脸色如白粉，眼角发黑，面上毫无表情的小姨，活像一具女僵尸。

而那个化妆师的脸，变成了陆时让，他手中的眉笔，滴着晶莹的泪，一下一下，滴答作响。

滴答、滴答、滴答……

如同记忆中那场冰凉刺骨的雨声……

叶牧杞慢慢掀开眼皮，梦境就如同戏剧结束时缓缓降落的红色幕布，渐渐淡出了视野，喧闹的世界重新归于一片平静。

又是这种奇奇怪怪的梦，半真半假，叶牧杞不知道做过多少回，每回梦境的结尾都是以平静的悲凉告终。

梦醒时分，没有噩梦结束时应有的尖叫、没有猛然坐起拍着胸脯大口喘气，也没有额角的大汗淋漓，甚至没有感觉……

或许，这是噩梦的悲哀，无关于叶牧杞。

于是，叶牧杞很平静地坐起身，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右耳助听器，戴上，然后下床，叠好被子，晃到洗手间洗漱。

“起床啦，饿不饿？豆浆还热乎着呢，快过来喝。”

季瑶见叶牧杞从洗手间出来，扬唇就是一个慈祥的笑，语气温和。

叶牧杞缓缓走过去：“谢谢奶奶。”坐在她对面，伸手接过她递来的一杯温豆浆。

“哎哟牧杞，你这眼睛怎么回事？”

季瑶见她眼睛红肿，跟个核桃似的，心里不由一紧“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

叶牧杞剥鸡蛋壳的手顿了一下，故作淡定道：“没事，昨晚没休息好。”然后垂下头，认真剥蛋壳。

她昨晚咬着被子哭了很久，是在抽泣中不知不觉睡着的，眼睛当然红肿了。

陆时让和席雨快要结婚了，她还着爱他，可又无能为力，能不哭吗？

那场初恋，美得就像一颗晶莹的银色玻璃球。

这六年来，叶牧杞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将它握在手心，可如今，玻璃球碎了，再也没有办法拼凑完全……

六年了，叶牧杞早就不怪陆时让了，只是心里还有一块疙瘩……

毕竟那件事，后来牵扯出了太多她无法接受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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