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消停片刻的哭闹声宛如决堤洪水,滔滔不绝,汹涌澎湃。
“哇哇哇……我要我娘……”
“呜呜……没吃到糖枣,我再也不能像昨天一样快乐了……嗝。”
“嘤嘤嘤……没买到糖枣,小俊男明天就不会和人家玩了啦……”
“……”
已是落日光景,飘飞柳絮被镀了金边,一向清雅闻名的京都长街此时布满此起彼伏的哭闹声。
喧闹得很。
博约浑身僵硬,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宫逸,依旧淡定自若的吃着糖枣。
说实话,此时的他,挺想胖揍一顿他家贱贱的殿下。
想着,一道绚丽的身影突然闪过来,一脚踢飞嘚瑟吃枣的宫逸。
瑰色霞光,女子一头墨发被秋风撩起,嫩黄裙褥晕染大片金丝云纹。
罗雪君眯着眼:“你简直太欠了。”
事发突然,博约反应过来时,自家殿下已经揉着屁股,缓缓爬起身。
哪位女侠,好胆量!
宫逸张牙舞爪地大骂:“君子动口不动手!蛮人!土匪!”
罗雪君本就混迹江湖,自小就被父母教导,虽身为女儿身但绝不能输男子气概。
所以,出手也没个轻重。
想来人也是给过钱的,虽然行为欠了些,到底有些过意不去:“不好意思,一时没控制住自己。”
唐亦河今天有事,没时间去接梧一夜放学,于是,这个担子自然就落在她的身上。
哪想到,半途竟遇如此厚颜无耻的言行举止。
宫逸疼得龇牙咧嘴,本着不打女人的信念,恶狠狠的瞪着罗雪君:“你这种野蛮女人,以后都没人敢要。”
“你再说,我打死你。”罗雪君被激怒,撸起袖子,抓着他的领子威胁:“你还说不说?”
无奈身高差距,宫逸低着头,罗雪君仰着下巴,两人的动作显得亲密又怪异。
宫逸不怕死的吼:“野蛮人,没人要。”
想他堂堂天暄三皇子,怎能向恶势力低头。
博约默默靠近一旁被小孩簇拥的梧一夜:“小俊男,你家姐姐可曾婚配。”
梧一夜冷哼一声:“我们认识吗?”
此言一出,博约想来也有些唐突,思忖片刻,将怀里的糖枣全部送给梧一夜。
诱哄道:“呐,吃了糖枣咱就认识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此事本就因糖枣而起,小孩为此闹得不可开交,哭哭啼啼的。
梧一夜看着怀里的糖枣,若有所思,转而一一分给所有小孩子。
分完后便剩下一串。
他将糖枣仔细装进纸袋,紧紧捏着,用老成的语气说:“婚不婚配不知道,姐姐还小,还需在家里多养两年才是。”
“我家主子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英姿飒爽……爽,你觉得怎么样啊。”博约夸得天花乱坠,无意偏头看见被揍得似猪头的宫逸时,差点闪到舌头。
梧一夜很认真的:“没戏。”
夕阳西下。
凉风习习吹落一地繁花,暗香流动。
自回来后,罗雪君就一直在庭院练习礼仪走路,笑不露齿,手摇紫竹扇,连说话都轻飘飘的,惹人一身鸡皮疙瘩。
望月亭里。
云景禾摘下开得最艳的一朵金丝牡丹,簪在元宝发间。
红花衬着流瀑般漆黑的发,琉璃天色下,笑意渐渐盈满他的眼睛:“真好看。”
元宝愣了一下,看向满簇金丝牡丹,娇艳欲滴,散着淡淡浅香。
嗓音轻缓:“是挺好看的。”
云景禾环胸抱臂倚在亭柱下,极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含笑着说:“我说的是你。”
元宝又一愣,容色平静,是一双清澈如泉的眼:“我也这么觉得。”
夜露在盏盏烛光下打湿了墙上的半簇紫兰,云景禾心情极好的大笑起来,笑声惊落了树间繁花。
金丝牡丹是他从南疆运过来的,矜贵艳美像极了他家的小丫头。
露气夹着花香和梧一夜的声音幽幽飘过来:“你们还是注意一下,这还有个孩子呢。”
云景禾冷漠脸:“不服你也去找个小娘子。”
元宝:……
什么奇葩言辞。
月白风清。
罗雪君依旧兴致勃勃的在庭院里走来走去,绕得几人头晕眼花。
元宝眉头微蹙:“她今天魔怔了?”
梧一夜将自己留下的糖枣递给美人姐姐,言简意赅的将下午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两人对宫逸再熟悉不过,听着梧一夜模棱两可的描述,也猜出个大概。
云景禾把玩着花盏,漫不经心的:“此事可以和罗叔谈谈。”
将他们两个凑一对,就没人整日来粘着他家小丫头了。
这种紧急的事,要尽快安排上行程才是。
想着,在元宝额间落下一吻,就转身去了书房。
看着呆愣捂脸的梧一夜,元宝不以为然,浅浅道:“没事,多看看脸皮就养厚了,不容易害羞。”
不过宫逸和小师姐的事,属实值得深思熟虑。
书房烛火灼灼,青枝花灯明亮晃眼,鹤扬和来福面色凝重的站在云景禾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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