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时，这个城市里，不管是窝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坚强度日的人还是生活在社会顶层名流人士，陆陆续续开启了各家的年夜饭。

许多人望尘莫及的富人区，可谓是寸土寸金。偌大的路家，各处的灯都开着，亮堂得慌如白昼，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显得静谧。

大理石餐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座位上却没有一个人落座。

平日里热闹非凡的街道上在这个点只有星星点点的几个行人，路沐白开着车一路上畅通无阻，眉头紧皱。

即使和路崇明说话的时候嘴硬，即使万般不想回到那个没有一丝温暖的家，可终究还是狠不下心，不知不觉也到达路家门口。

管家阿姨一眼看出是小少爷的车，当即欣喜地走上前去开门：“少爷回来了，我就说您肯定是工作忙。”

路沐白礼貌性地问好，跟着阿姨一起进去，尽管无数次踏进这个家门，回来依旧跟个客人一样。

“路董呢？”路沐白看到那一大桌子未曾动过的菜，脚步一顿。

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回这老宅，看看周遭，陈设与之前一般无二，甚至对联，窗花都没落下，偏偏生不出半点喜气来。

阿姨随手接过路沐白脱下的外套，语气顿了顿：“老爷在楼上，今天早早地回来，一直在等少爷你呢，也还没有吃饭。”

阿姨的口吻显然是自己修饰的说辞，路沐白自然看得出来。

只不过还没等路沐白开口，楼上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胡说，我什么时候等他了。”

语气虽一如往常的威严，不过仔细听来要比以往柔软很多。

路崇明端着架子一步步走下来，口中说着不是在等路沐白，实际上，从路沐白刚进门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动静，才能这么快地出来。

阿姨自觉准备离开，让父子俩好好吃顿饭，走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路沐白一眼，直到他接收到视线。

是劝他不要和路崇明犯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阿姨知道路崇明看到少爷回来有多么开心。

或许是不想在这特殊的日子再闹得不愉快，父子俩都十分默契安静地吃饭，全程没有一丝交流，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平静，毕竟也有好些时日没有像这样一起吃顿饭了。

路崇明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胃口好，眉眼间的严肃劲儿也消散不少，他也曾是一个严慈相济的父亲，只是没能一直守护好这个家，面对日渐有主见的儿子，才变得像如今这般易怒。

这又何尝不是怕失去儿子的表现，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这只能将路沐白越推越远。

这顿年夜饭也算是在一顿祥和中度过，将这一年来发生的摩擦全都赶走。

吃完饭后，全国人民最期待的春晚开始，路崇明难得打开电视观看举国同庆的晚会，路沐白竟也坐在旁边一声不响地看着。

电视里时而传来主持人热场祝福的声音，还有小品演员带来的精彩节目，也算是为客厅里的两股气流之间起了调节的作用。

坐了一会儿，路沐白注意电视上的时间，八点半了，于是起身那外套准备出去。

原本认真看节目的路崇明对于儿子的动作全都了然，也没生气，竟还好声好气地问他：“去找那丫头？”

每年除夕路沐白都会去找易瞳，路崇明一直都知道。

“嗯。”路沐白顿住，没转过身，头稍稍往沙发那边侧过。

路崇明眼神转到电视上，轻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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