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七离开了。
翌日，五殿下端吾就派人来告诉齐光随时可以送她回去。
齐光没有犹豫，当日就离开。
没有带任何人，也没有让神殿的人护送，只带了一把软剑缠在腰上。
淡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
凰七坐在飞檐上，双腿垂着，目光跟着齐光慢慢远去。
“若是不愿让人走，怎的还让端吾放她走？”
白泽依旧一身白衣，气质清冷，她站在凰七身后，目光掠过其他，盯着那道身影渐渐消失。
“留不住……”凰七嘴角微动，
“你说得对，我选了最难走也是最错的一条路！”
白泽终于收回目光，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你我之间没什么可瞒的！”
“你喜欢齐光？”
“对。”
“哪种？”
“想娶她。”
“你们见过几面？又说过几句话？”
“一些人，不是相处久了就有感情……有个人，即使只是一眼，你就会知道，你想娶她，而且非她不可！”
白泽张了张嘴，又叹了口气。
“可是你的非她不可在她看来就是轻狂无礼，凰七……别忘了你们二人的身份！”
凰七不语。
白泽看着这两日郁郁寡欢的凰七，也有些不忍心。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她的身份，而且你明知道当众那般对她不好，你怎么就偏偏……”
白泽现在突然就不明白凰七的心思了。
“白泽，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辗转反侧……寤寐求之……”
凰七面色温柔，那一双邪肆的眼突然含了一汪清泉般，白泽低头看着他，
“我不懂，也不想懂！”
说着坐到凰七身侧，
“但是我并不会阻止你，或是劝慰你放手！”
“为什么？”凰七看她。
“因为我想让你高兴！”白泽伸手拍了拍凰七的肩膀，“活着本就无趣，有个心心念念的挂碍很好，我希望你一直如意，高兴，幸福！”
凰七失笑，“你怎么那么好！”
他心中的暖意熨帖得心都要灼烫灼烫的了，原以为白泽会顾忌他与齐光的身份，但是意外的是，白泽这一番话根本就是完全站在他的一方，似乎有她陪着，好多事也没有那么难了！
……
“白泽和凰七一开始骗了你？”
听到这儿，白虞不知道说什么好。
齐光却扯了一抹笑，“我其实也是有私心的，我没那么高尚……”
“怎么说？”
“其实白泽在接近我时我就有了一些揣测，只不过没将她和凰七联系到一块儿，而且，我最生气的不是白泽骗了我……”
“而是，凰七的自以为是和轻狂！”
白虞挠头，“为什么呀？凰七他不是喜欢你的吗？”
“喜欢？”齐光笑了，“一见钟情起于对我的误解，他眼中看到的我并不是最真实的我！”
“看似清贵冷漠，对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只有我知道，我在乎的有很多！”
“我没有那么豁达，所以在别人议论我的身世时我还借口离开，在别人惊叹我的容貌时心中自得，在凰七看着我的时候……生出一点隐晦的快意！”
“凤凰神殿的七殿下都倾慕于我，我是不是该高兴呢?”
齐光笑得灿烂，
“看看，凰七眼中的我和真正的我有何相像之处？！”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你们以为我很美好，但是我这样的人才是心中最灰暗的……”
“不是！”白虞打断她，
“齐光，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好，那么你的手为何抖得那么厉害呢？”
“你在欺骗你自己！”
白虞捉住她的手，“你以为将自己贬低的一无是处，就不会觉得和凰七在一起有所负疚！”
“对不对？”
白虞逼着她看自己的眼，
“你若真的心机深沉，有所图谋，那么今日你就不会和我说这些！”
“不是，不是这样的……”齐光使劲要挣脱开白虞的手，但是白虞攥得紧紧的，
“齐光，你何必要这样折磨自己又折磨凰七呢？”
“承认一句‘喜欢’很难吗？！”
她空出一只手在齐光的胳膊上摸了摸，“你不要否认自己，你所有否认自己的举动就是在告诉凰七，他爱的这个人并不值得！”
“你知道当你入了心魔的时候，凰七有多担心么？”
“你以为你是怎么醒来的？凰七他冒险进入你的心魔，你以为在心魔里遭遇的那些只是幻想吗?!”
白虞说到最后只想叹气，
“我来到凤凰神殿时间不久，但是唯一见过的几次，都能看出凰七对你的爱！”
“他的心也是肉长的，你以为你只是在折磨自己吗？！”
齐光呆呆愣楞的不说话。
白虞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二人坐在一起，心思各异，良久，齐光才慢慢开口，
“你变了！”
白虞只想挠头：我和你才见过几面啊！这就变了？！
齐光继续道，“从前你不屑于说这么多的，现在倒是能絮絮叨叨很久……”
“你认识以前的我？”白虞拧眉，“可是我只是一只小木鱼啊！未化形前都不会说话！”
齐光摇头，
“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女子，与其说我羡慕你，不如说我嫉妒你！只是……”她无奈的笑笑，
“对着你我却怎么也真正嫉妒不起来！”
“那是我魅力大！”白虞说完自己也是一乐。
齐光看着她，
“你没从我刚才讲的话里听出什么吗？”
白虞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什么啊？”
齐光叹了口气，“算了，等他们回来你问他们吧！”
白虞更加苦恼，“他们？是谁啊？”
齐光摇摇头，“没事！”
说完就起身回到床榻上，困在心魔里许久，真的是累极了！
她闭上眼的那一瞬间，白虞倏忽收回眉眼里的笑，她看着床榻上那凸起的一块儿，低声喃喃，
“白泽……白虞……”
很多事情的真相其实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纱，但是现在……她还不想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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