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羡鱼已经死掉了,因为他死掉了。
她所遗留的,只有一个区区的空壳子,但是他抱住那个空壳子时,却又发现,那个空壳子渐渐地化成了碎花飘零,他怀中的,只有一团空气罢了。
她离去时,什么也不曾带走——就好像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对他来说,好像他的生命里,都不曾出现过她。
所有她生活过的痕迹,都被一一抹去,他望着她曾经练过的字,墨痕淡淡隐去;她画过的山水,也空留了一张白纸。她栽种过的树木,纷纷死去;她把玩过的泥人,委身尘土不见踪影。
他真的很害怕,他害怕自己所有与她相关的记忆也都会像这些东西一样消失。那些痕迹的淡去仿佛在提醒他,他再也抓不住她了——又或者说,她真的会彻底消失于这个世间。
对了,仙师管这个叫做——
寂灭。
对,寂灭。
他那时候有多心死,所做的事情就有多荒唐。
他依照父王的指示,纳了蓝家的大小姐蓝意歌做了妾;他让她住在净瑜殿是有私心的,他希望净瑜殿沾染了别人的气息以后,可以不像别的东西那样,消失殆尽,让他连睹物思人也做不到。
如果,真的有来生呢?
······
记得上一次说书业大热还是靠讲叶谪与世子未婚妻怀池的情缘的纠缠——这一次大火则是靠着叶谪与世子未婚妻衡璃的情缘的纠葛。
所以说书行业得出认知,就是——叶谪乃是他们的金主爸爸。
衡璃听得如痴如醉。
叶谪不知道衡璃怎么做到听得如痴如醉的,这分明是她自己的同人故事。
而且是随意改编的同人。
但是随即他仔细一听,就发现了不对劲:
台上老先生说到“叶世子得知此消息以后,痛哭流涕,涕泪交流啊!一边还诘问他的侍从,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底下侍从哪敢吱声啊,纷纷都请罪,摇头,说:‘属下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属下夜探,的确发现公主她不在啊!’,这一下,叶世子更是方寸大乱,眼睛里燃着熊熊烈火,咬牙切齿的,说:‘叶黎啊叶黎,你竟然敢觊觎我的女人!’”
台下的叶世子听得一头黑线。
他有些明白为何衡璃公主听得如痴如醉了,大概是因为终于听见了叶谪在乎她的话么?
于是他试探性地问衡璃:“这有什么好听的?”
衡璃兴致高涨,一边嗑瓜子,一边分了他一点,意识到他还戴着面巾不便嗑瓜子以后,立马像宝贝似的将瓜子给收了回来,然后才嘻嘻笑了,说:“我听见叶······叶世子被虐得很惨,所以开心。”
“······为什么?”好奇心果然害死人,让他十分好奇到底自己和衡璃公主结了什么梁子,才使她竟然对于叶谪被说书人说得好像很惨这件事如此有兴趣。
衡璃倒是好心地分神跟他解释:“因为叶谪负我。”
叶谪倒吸一口凉气:能从这个公主嘴里听见如此煽情的一句话,着实是不容易。
他静静看着她半晌,她也没发现。
一场书听完,她刚准备起身离场,却见黑衣人并没有动弹,底下人声嘈杂,想来是要换场了,应该有别的客人又要进来,衡璃望着愣在那里的黑衣人,拉了拉他说:“哎,怎么不走啊?”
对方慢条斯理拂开她的手,原来并没有愣住啊,说:“还有三场。”
“啊!?”衡璃吃了一惊,“这书还要听三场?”
黑衣人清冷声线不带感情地响起,说:“准确来说,他们说的虽然是同一个故事,但却是不同的人来讲的,所以,······你也可以当成不同的故事来听。”
他眉眼上挑,依然清凌凌的模样。
衡璃觉得眼前一黑。
接下来的第二场,开场前,黑衣人又出去转了一会儿,然后某一位茶客就开始散银两。
第二场是个年轻的说书先生在说,比之刚刚那位,显然功夫不到家,但是表情够逗,衡璃也就勉勉强强还笑了几下。
第三场,黑衣人照前两场那么同样地做了,衡璃也同样地听了。这第三场的说书人毫无感觉,就连叶谪被虐那一段,她都没笑,搞得叶谪差点以为她幡然醒悟了。
第四场,莫名其妙的人山人海。
衡璃听得正是恹恹,就差睡在这里了,昏昏沉沉的,连桌上的瓜子都不想嗑了。这一天来她是光顾着在这茶楼里听书了,一连听了三场一模一样的,能不憋屈么?但是第三场以后,黑衣人就跟她说了一声,离开了片刻。
只是这个片刻也忒长了,耳听得锣鼓声响,第四场就要开场了,她四周看了看,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不由得有点慌乱。
但好在台上那个说书先生出场以后,他又回来了。
“你,你去干什么了?”
对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别过脸去,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这一场跟之前的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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