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对方似乎看出她的局促不安,却上挑了眉眼,说:“从公主听得起劲的时候。”
衡璃脸上一红,嘟囔说:“我哪有脸红?”
黑衣人声线清冷,说:“怎么没有,我看得真。”
衡璃转移话题说:“你,你带我又要去听说书?”
对方修长手指拈出一封密信,给了她,语气凝重:“你方才听八卦的时候听得了么?”
衡璃一边展开密信,一边同他说:“听得什么?”
对方低头看了她一眼,说:“昨夜里小公子独自从东边来——你大概不知道,他是从囚龙总部出来的,要去宫外紧急处理一件事情。这封密信,我从囚龙里拿到的,是一份存本。但也说明了一些事。”
衡璃展读信上文字:“······”
惊讶片刻,猛地对上黑衣人双眼:“市井流言说,我在齐国?许多不隶属于茶楼的小说书摊子都在传——‘衡璃公主被掳即墨’?”
对方淡淡点头,风轻云淡地说:“是我做的。并且有大量百姓为证人。如此一传十十传百,毕竟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如果不是处理得及时的话,恐怕,今日已经天下皆知了。”
“那,昨夜里,小公子去做什么了?”
对方眸中一闪而过了一丝狠厉,说:“灭口。”
衡璃惊了半天,才回过神,自然而然地扯住了黑衣人的袖子,说:“灭什么人的口?是那些无辜百姓么,还是?”
对方轻轻摇头,说:“今天不能出去了。昨夜小公子回来时在囚龙备了案,我查了一番,发现他杀了所有讲过‘夜亡婚’的说书先生。”
衡璃震惊得不能动弹,半晌后,幽幽说:“这,得造多少杀孽。”
对方垂眼,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说:“所以,本应该于今日就扩散的消息,因为昨天夜里的命案而失色不少。这一招围魏救赵,他倒是狠得下心。如此一来,众人关注的焦点都在于命案上了,对于这些人的共同点,也就是都曾经讲过‘夜亡婚’,也就会更加地关心。”
衡璃说:“他,他也在变相地让更多人知道那折‘夜亡婚’!”
对方点了点头。
衡璃一脸颓败,说:“这个小公子,好狠毒啊。”转而她又想到自己上半生造的杀孽来,忽然说不出话来了,自己和他相比,还不是一样的么?
她当然明白乱世之中自然是弱肉强食,所以她希望可以保护母国,保护这个有她挚爱的人的地方。
“乱世里,不够狠的人,就站不住。”他目光放在了窗外的三个小宫女身上,幽幽道:“你方才也听见了?那个小公子借了这个宫女的灯,说今日派人来还。你觉得他是来还的么?”
衡璃望向外面,忽然联想到说书先生的惨死,一阵毛骨悚然之后,才犹疑地开口:“你是说······他是要杀人灭口的?”
寒冬的北风呼呼地刮过,带走了枯树上最后一片枯叶。
衡璃听话地坐在屋内,临摹着密信的笔迹。
看得出来,她临摹的功力很强。
黑衣人说了,要想出奇制胜,就要出一个“奇”字,必须要让对方措手不及。现在能让小公子措手不及的,除了谣言,就是背叛了。
囚龙组织人心并不涣散,对小公子的印象自然是井井有条绝对服从之类了,小公子也绝对不会想到这些人会在关键时候突然涣散。既然要这些忠心耿耿的人背叛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伪造命令了,这样窝里的人自己斗,还以为是奉了圣旨呢。
而且,待事情办好以后,再杀人灭口,一时之间小公子必定是方寸大乱。
叶谪如是想。
叶谪想了很多计划,只是想到那个孱弱不堪的少年却也可以下此毒手,就不由得觉得简单的计划未必会达到应有的效果。最后,他望了望还在临摹字迹的衡璃。
衡璃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你到底是谁啊,你应该有名字的吧?不会只有代号吧?”
叶谪垂眼,看着雪白纸上她临摹出来小公子的清逸字迹,微微皱眉,说:“你这个字写得太秀气了吧,不像男子写的。”
衡璃就有点生气了,说:“你说我这字写得阴柔喽?”
他轻轻点了点头,但望着衡璃时,她却翻着白眼,然后说:“人家本来也不是什么五大三粗的男子汉,谁都跟你似的,是个粗人么?”
叶谪:“······”
他是个粗人么?他什么时候成了一个粗人了?
没等他想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一个粗人的时候,衡璃又拿腔拿调地开口说:“你这些粗人当然不明白人家一个清隽少年写字,当然要飘逸一点清丽一点,——”
叶谪默默坐下来,从她手里夺过来笔。挥笔在纸上笔走龙蛇,写下了一行蝇头小楷:
情似游丝,人如飞絮。
然后换行,再度龙飞凤舞,用飘逸的行书写下: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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