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地向那页信纸写下此时确然的心情。
这时候,万籁俱寂,风声歇止,忽然窗子大开,翻进来一个人影后,那人迅速又把窗子关起来,三两步就到了衡璃身边,衡璃惊喜叫了一声:“言商!你果真来了!”
他好像有很多事情想要做,看见她在写信的时候,他目光便被吸引过去,刚要仔细看看,衡璃便匆忙折起信纸推到了地上,干笑着说:“没什么,只是练字的······”
他仿佛默然了一会儿,却忽然道:“公主今日······出门没有戴面具?”
衡璃“啊”了一声,很是惊讶:“你怎么这样关心这个?我······我确实没有戴。因为戴面具就难以假扮宫女出去了。怎么了吗?”
言商很是奇怪,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奇怪。
但是该说的话他倒是一句也不少说:“殿下今日行事太莽撞了。这计划一人是难以进行的,何况还恰好碰上了那个小公子。”
衡璃默默低头:“我知道我太草率了。”
他继续说:“现在惊动了屠岸琨,他只会更小心,想来,计划可能要稍许变动了。不过,我打听过,过两天屠岸琨要去祭奠他母亲,出城一趟,这或许是个机会。”
“这?”
衡璃不太懂他的意思:“策反不是失败了么······我感觉好失败,被人抓了个现行······”
言商仿佛笑了一下,说:“那没关系,不是还有我?那封信虽然被他收走了,但是还有别的方法可以用。殿下尽管放心,两天后,会见分晓。”
衡璃愣愣地理了理思绪:
屠岸琨现在就是要造谣叶黎掳走衡璃公主,他们本来是希望通过衡璃公主现身市井来击破他放出的谣言,却被这屠岸琨以连夜杀了说书先生的血案掩盖,还放出风声说有人招摇撞骗,这个计划当然是以失败告终了。
然后他们就合谋了第二个计划,就是模仿屠岸琨的笔迹下达假的命令,衡璃两次在模仿信里写的都是要释放衡璃公主云云,顺便放出了谣言说景华苑里住的姑娘与屠岸琨有种种爱恨纠葛,但是第一回那个小宫女被当众杀了,第二回她自己也被屠岸琨逮到了,那个谣言像是为了掩盖囚龙而释放出去的,看起来屠岸琨也并不反感这个谣言,只要别人不知道衡璃在齐王宫,那么就一日不会有事。
衡璃叹了叹气,有点心累,拉住了言商的袖子,说:“真的么?我总觉得这个屠岸琨精得跟一只狐狸似的,而且下手还狠,那些人命,说杀了就杀了。”
言商眸子中沾染了月色,在这时候格外的清朗秀丽。他轻轻开口,仿佛月夜流水:“那,你觉得······叶谪呢?我下午听你说,你看不上他。”
衡璃连忙摇头,老实说道:“我那时候是瞎说的。”
言商眸中像突然晕开了涟漪,盈积其间的月华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似乎他有一点欢喜。
又似乎没有。
衡璃便继续说:“屠岸琨非要那般逼问我,我也只好那么说了。其实吧,其实我觉得,都是我不配,我这个人,在七国臭名昭着,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叶谪那种优秀的人——芝兰玉树,我知道我和他并不相配。”
但是言商真的对这个问题极其感兴趣,继续问她:“我先前听你说,你说过——叶谪负了你。这是怎么回事?我倒是不曾听说过叶谪与殿下有过交集?”
衡璃目光躲闪了一阵,却只说了那个坊间流传的版本来:“你没听说过那个普天下人尽皆知的笑话么?本公主投怀送抱他却不要——你非要我再亲口告诉你么?”
没想到言商却轻笑一声,仿佛这真的是一个笑话。
衡璃就奇了怪了:“你笑什么?”
言商说:“公主说这是个笑话,我自然应该笑一笑了。不然公主不是尴尬么?”
衡璃落寞道:“我还以为你要宽慰我一两句,骂一骂叶谪是个不识好歹的人。”
言商竟然沉默了,沉默半晌后,遂她心愿似的:“叶谪确实不识好歹。”
衡璃:“······好敷衍。”
言商并没有轻易放过这个问题,反而接着问:“可是公主殿下不是在那夜放了狠话,说一定要嫁给叶谪的么?”
烛光下,衡璃的睫羽轻颤,她垂眸,快要干涸的笔触又堪堪在宣纸上划出来一道干枯的印子,她说:“戏言而已,谁那么执着追求一个不喜欢的人呢?叶谪其实也看不上我,他······他只是想利用我罢了。”
这句话是真心话。
从前,叶谪便骗了她,他只是想要她的仙元,他的目的那么明确,一旦得手,半分的温存也会吝啬了。
如今,叶谪并未答应娶她,只不过是看中了她背后的种种好处了吧,譬如陪嫁的两个富得流油的郡。
她幽幽叹气,继续说:“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本可以有更好的,我不想一辈子都栽在这么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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