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商二字,合而为“谪”。他早已埋下伏笔,只她未曾看出。
站在雪里,四面落雪,天地茫茫然一片白。她有些呆愣——她,以后该怎么办?千辛万苦逃离他,最后却回到了原点?
她的记忆摇摇晃晃,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的婚典之上。
那一日的喜服有多艳,以后她流出来的血就有多艳。
此前饮过的酒有多烈,此后他的堕仙剑风便有多烈。
此前他的笑意有多深,此后他的冷然就有多深。
他是没有心的啊,她该知道,他是没有真心的!
可笑,实在可笑。她不禁想起洞房花烛夜,那个沉醉的夜晚。
她兀地觉得凄凉如许——她是不是要乐观地想,他多么仁慈,竟然没有在洞房花烛夜便下手取她仙元,还留了她半年的快活时光?这是他的恩赐吗?还是他的可怜,他的施舍!
她愈想愈是绝望,愈想愈为难过。终于陷在了回忆的不尽痛苦中,断断续续地哭了起来。
……
此阵名叫“断魂”,在虚幻仿真的景色里勾起入阵人的伤心往事,并且将这些负面的情绪加倍放大,一分的痛苦便可感到万分痛苦,三分的绝望便也是无尽的绝望。
是以谓之“断魂”。
叶谪匆匆赶到的时候,雪地里,那个娇小的身影已经快要被雪掩埋了。
他三步并两步冲上去,嘴唇毫无血色,将她抱在了怀里,一手托住她的头,轻轻摇晃着:“阿璃,阿璃!”
在幻象里犹自悲伤的衡璃仿佛陷入梦魇里,怎么也醒不来。
叶谪心里焦急万分,立马解下身上披风将她紧紧包住,然后用力将她抱在怀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这片洁白雪地。
他闭了闭眼,腿上伤痛不减,依然是牵动一下便如断骨般疼痛。
但他一向不是怕疼的人,咬着唇,自然要挺过去。
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来,却因寒风吹拂,在额头上冷得惊人。他一步一步抱着衡璃,还要余出来一只手撑着伞。他撑伞的手一直颤抖着,却在尽力让她可以躲避在伞下。
“都说了多少次,府中处处设阵,不要乱闯,你怎么都不听……”
“你是不是不想见我?……可是我,我想见你……”
“你有多恨我?我不知道,我不敢想,但我知道你一定是恨我的。如果……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消除你的恨意,可以告诉我么?”
“还有……”
他突然猛咳了好几声,握着伞柄的手愈发不稳,但他静立一会儿休息后,重新迈开脚步。
“阿璃……我还,还是很喜欢你。”
……
衡璃从梦魇中惊醒的时候,恰好也惊醒了在她身边守着的虞姜。
虞姜撑着额角的手一下子滑了,似乎才从美梦中挣脱出来,还有些回味。
看见衡璃惊坐起,虞姜笑了:“阿璃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我这是?”她茫然看着虞姜,“我好像……”
“好像什么呀?你陷入了‘断魂’阵里头,还好叶……言商把你救回来了。”
衡璃蝶翼般的睫毛轻轻翕动,或许是因为刚醒,她的声音里充斥着一股子无力感:“我已经知道了,他……他其实是叶谪,对不对?”
虞姜挣了政委,有点意外:“你都知道啦?”随即宽慰她:“没关系,虽然说……虽然外面传言说叶谪不喜欢你,但是,从我观察这么久来看,他就是喜欢你!”
虞姜以为她的话可以让自己开心,但是……
衡璃在心里苦笑,心底苦涩一片,眼睑低垂,语声凄淡:“虞姜姐姐,他不会喜欢我的。他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说罢,她自嘲般笑了。
虞姜眼前的女孩子明明才十八岁,不谙世事的年纪。她以前也没听说过衡璃公主受过什么感情上的伤啊……更没听说过衡璃公主在十八岁之前和叶谪有什么纠缠。
但两人突然变成这样,肯定有原因。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他们一夕之间形同陌路?
不,不算是陌路。如果衡璃真的彻底放下,那她眼里岂会浮现伤情?
如果不再在乎了,那对方的态度于她也不过是隔壁菜园里长的是白菜还是萝卜一样,毫无意义罢了。
所以,她还是在乎的。
更何况,叶谪为她……
想到叶谪瞒着她为她做的那件事,虞姜立马来了劲,看似转移话题:“阿璃,你今日怎么还这么用功?除夕,咱们可以歇歇呀!上次我邀请你出去玩之后,你便整日闷头学习,我几个师弟跟我说起的时候,形容你,那就是‘看见书就像饿虎扑食似的’,哈哈哈,他们可都真的钦佩你呢!”
衡璃淡淡地笑了一下,很淡,像是并不在意似的。
“姐姐说的那些都夸大了,其实我只是安分地学习,和其他几位师兄并没有什么不同……师兄们本就天赋异禀,我笨一点,理当刻苦些。”
衡璃虽然是谦词,但是虞姜看出来她的心不在焉,立马又说:“今年他们都在为这玄机赛做准备呢。玄机赛其实啊也没有特别看重基础知识,它主要是选拔创新型的人才,我觉得阿璃你未必不如他们。你一定能超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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