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狠毒了!”衡璃差点就要拍案而起,幸好叶谪按得快。他将衡璃的手牢牢握住,握得很紧,衡璃可以感受到他身体里同样燃烧着一股子愤怒。只是他……压抑得很深罢了。
“阿谪……他就是因为这个密令?莫寒将军便……丧命沙场?昏君啊,这个昏头昏脑的昏君。”
叶谪叹了口气。
“最后的一场仗是莫寒苦心经营得到的一个转折点,节奏相当紧凑,战机更是一分不可延误。那时候莫寒将军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全凭意念在坚持着。估计那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性命将绝。”
性命将绝……
衡璃的心一咯噔。
她听见这四个字的时候,一股子无名悲伤就席卷全身。她仿佛透过叶谪的讲述,透过冰冷的史册,透过泛黄的文字就能看见,一抹在骄阳烈日下奋勇杀敌后,孤身陷入围困而后死去的样子。
那大抵是英雄最后的长歌,是这天纵英才最后的辉煌时刻了。
“阿谪……你觉不觉得奇怪?史书中记载的莫寒将军并非一个愚忠的人,反而让人感觉很叛逆……他为何在这种时候,仍要向燕王低头,要拼尽性命也要……做成这件事呢?”
叶谪眉毛一展,半晌,徐徐道:“你说得对。我记得他父母在他有一回外出带兵时死于重病,他没能赶回去见最后一面……他也没有什么别的亲人在世,亲人这个把柄是不成立的。加之他终生未娶,也未曾听闻有什么心上人,那还有什么可以作为要挟这位刀枪不入的叛逆战神的,……”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砚台!”
彼此对视一眼,笑起来。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叶谪望着衡璃,说道。
“……嗯,一点通。”
叶谪继续说道:“这下子就都说的通了。砚台被燕王派人偷走,用来要挟莫寒将军,莫寒为保护它而死。燕王为保声誉,不让史官将此事写进史书之中,而是编造它凭空消失。”
衡璃说:“那这样的话,我怀疑……那方砚台或许……修炼成了精!”
“会是折花么……”叶谪淡淡蹙眉。
衡璃道:“我觉得很像。折花一身黑衣黑裙,头戴黑帽黑纱,声音沉稳压抑,性格顽硬如石,眉眼沉如墨色。我竟觉得她的形貌和平常所见到的砚台有异曲同工的样子!”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像了。但是说一切都需要有证据的支撑,否则都只是猜想。如果说要有东西可以证明她就是修炼的砚台……一定会有特别的证明。”
“或许……”衡璃沉了沉声,“我可以试试。”
“你有什么办法?”
“山人自有妙计!”衡璃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每月初三的上弦月。
叶谪等着看衡璃有什么妙计能证明那个折花不是人是砚台精。
衡璃等着向叶谪证明她不是盖的。
这天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半夜了。衡璃偶然往窗外一看,有点震惊:“啊,都已经这么晚了!”
叶谪微微一笑,手指拂过了她的手,说:“是啊,与你对坐,总是显得时间如同白驹过隙。”
衡璃脸上微微泛红。
“我……我们先回去吧。”她躲闪着目光,最终败下阵来,拉着叶谪的手就要下楼去。
叶谪说:“等等。”
手上一个用力,就将闷头往前冲的衡璃给拉住。衡璃一惊,茫然无措地抬头望着她,明亮的眸子在烛光辉映下格外好看。
“小心台阶啊。”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说道。
“……啊?……哦……”还好有烛光,可以将她此时双颊上陡然飞升的红掩盖住。她低低应了一声,更加茫然无措地望着他,似乎在这一刻,差点忘记自己将要做什么了一样。
叶谪忽然说:“这夜里怎么这么凉。”
衡璃一时间又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啊”了一声,从窗户那里灌进来的风果然缠着点寒气,冷冷拂过衡璃身上,衡璃竟然果真觉得身子有点凉了。
她很应景地抱着双臂颤抖了一下。
忽然,身下一空,她彻底愣住。只见叶谪横抱住她,还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抱紧我,就不冷了。”
这声音像有魔力一样。她觉得自己宛如堕入了粉甜梦乡中,跌在云端里,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她鬼使神差地就抱住了叶谪的脖颈,双目紧盯他的一双如月华般的眼眸,离得那样近。
他抱着她缓慢下了楼,转出藏书阁时,明月倾泻,桂华流瓦。
“明明不是十五,今天的月亮,也很大很亮!”明明是在紧盯着叶谪双眸,衡璃忽然谈论起天上明月,让叶谪很是奇怪,便问她:“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睛里,有一双月。”
她笑着说。
冷月清辉,他有一瞬间希望,这是他们的结局,是他们可以毕生同赏的明月。
“阿璃。”
“嗯?”听见他喊她,她眼睛睁大了许多,似乎满是笑意,满是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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