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离的眼神像是寒冰一样向他射去，“谁让你乱说的！”

老槐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一只手叉着腰，“我要是不帮你，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有又软又乖的小娃娃！”

“多管闲事！”

“你这小子，真不识趣，当初要不是我多管闲事，你早就被烧成一块炭了！”

凤离一把掐住他的喉咙，“你若是再乱说些什么，我便引天雷来将你劈的魂飞湮灭。”他手一松，老槐树便摔在了地上。

“哎呀，你这小子，真是没良心啊！”

凤离不管他，又大步离开了。

老槐树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冲着他的背影大喊道：“你迟早要告诉她！晚说不如早说！”他又回到桌前把醉成一条的白珑给拿了起来，揣进了自己怀里，往前院的方向走去。

他叹了一口气，边走边摇头，凤离这小子，什么时候能从往事走出来，他啧了一声，难搞啊。想当初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浑身杂毛的小家伙，又丑又笨。

凤离又回到了寝宫，他在门口站了许久，却始终没进去。

他何尝不懂老槐树的话，可是解释？告诉她自己那段见不得人的过往吗？若是她知道了，恐怕也会嫌弃他的吧。

他的思绪渐渐飘向了远方，回到了那段让他自卑、痛不欲生的日子。

他的出生是不被祝福和期待的，他是带着罪恶来到这个世间的。

他没有名字，别人都叫他小杂种。他的族人都长得很漂亮，哪怕是幼年时期，也很漂亮，五彩斑斓的毛发，蓝宝石般的眼睛，优美的身形。唯独他，黑眼睛，一身杂毛，连声音都比别人难听。

小的时候，他被关在一间小小的柴房里，细细的腿上拴着很粗的一根链子，门口摆着一个肮脏的小碗，那便是他的餐具。

好多时候，他都想说，可不可以替他解开脚上的链子，他不会逃跑的，可是大多数时候，他都见不到人。

即便是住在柴房里面，他也很努力地将可以下脚的地方打扫的干干净净，小小的身影忙忙碌碌，他想，只要干干净净的话，他的娘亲就会来看他吧。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娘亲，偶尔会听见下人说，他的娘亲长得极为漂亮，是三界数一数二的美人，他总是会在脑海里面描绘她的样子。

可是他等了很久很久，都没能等来他的娘亲。

柴房的背面有个小小的天窗，很高，他经常会听到从外面传来的欢声笑语。

于是，他便用把里面的柴火一根一根地码在天窗底下，一趟又一趟，不知疲惫，十几天后，柴火终于码的够高了，他拖着粗粗的铁链，吃力地爬到了天窗底下。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外面的景象，蓝天、白云、鲜花、青草，还有好多长得很漂亮的小鸟。

每天，他都趴在上面往外看，要是能和他们一起玩就好了，他想。

十岁那年，他终于被放了出来。

他迈着短短的两条腿，兴冲冲地朝着那群小伙伴儿跑过去，他也可以有很多好朋友了，他这样想。

为首的那只漂亮的白鸟高昂着头，他懒懒地瞥了他一眼。

当时，他兴奋地叫道：“嘎嘎嘎”，你好漂亮啊。

他的声音刚落下，他们突然大笑了起来。

“我的天呐，他的声音可真难听。”

“对啊，就像是鸭子，他该不是是只丑陋又低等的鸭子吧。”

他的脸涨的通红，紧紧地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出声。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啊？”为首的白鸟问他。

他低声回答，“我没有名字。”

“没有啊，那就叫你小杂种怎么样？”白鸟的话刚说完，他们又笑了起来。

“好啊，小杂种！”

“是个好名字！”

他懵懂地看着他们的笑容，不自觉地也笑了出来，“嘎嘎嘎”我叫小杂种！

从那之后，他第一次有了“好”朋友。

他的那些朋友们总是说：“小杂种，你真难看。”

“小杂种，你叫几声让我们听听！”

为了维持这段友谊，只要他们说的，他都应了，他开始大声地嘎嘎嘎，因为只要他出声，他们就会跟他玩，就会开心地大笑。

看到他们笑了，他也很开心。

后来，他们发明了一个新游戏，让他站在五米开外，朝他扔石头，他们会竞猜，第几颗石头的时候，他会被砸倒。

刚开始，第一颗石头扔过来，他就会一屁股摔在地上，这个时候，他们总是说没意思，不玩了。为了留住他们，他开始努力忍受石头砸在身体上的疼痛。

后来，即便是被砸的浑身是伤，鼻青脸肿，他也不会倒下。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身上总是满是伤痕，可他很开心，这样的话，他的朋友们就会和他一起玩耍了。

再后来，他们又说，“小杂种，你是鸭子，会游泳吧，你去湖里游给我们看看。”

实际上，他不是鸭子，他也不会游泳，可他们让他去做，他便傻乎乎地去了，看到他在水里挣扎，他们就会笑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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