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城墙上就变得井然有序起来,就算冲上一波敌兵,他们也能很快控制住局面,有人受伤,就有队友飞快地替补上来。
那些伤兵也很快就被妇人们抬的担架抬下去,上来的人走右边的石阶,下去的人走左边,一切都有序可控,局势,一下子明朗起来。
萧珩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就见陆清雨带着一队妇人,每两人抬着一口大锅,一步一步小心翼翼从右侧石阶上了城墙。
“这是滚油?”萧珩忙迎上前,闻着味儿就猜出锅里冒着青烟的东西。
“是,殿下!”陆清雨面色肃然,沉着应答,“殿下让人对着他们人多的地儿浇下去,再找箭法准的人射箭……”
萧珩一下子明白了,顿时大喜,忙吩咐下去。
一锅锅的滚油对着云梯上的敌兵、对着下面的队伍浇过去,一支支带火的箭飞下去,城下,顿时烧成一片火海。
哭爹喊娘的哭声不绝于耳,翻滚着从云梯上掉下去的人,又跌进火海里,四处都是火,到处都是人间地狱。
陆清雨静静地看着下面,面无表情。
“嗤……”耳边忽然有人笑了一声,“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手辣!”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陆清雨冷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不狠,死的就是我,殿下,不是吗?”她意有所指地看着他,楚云朗忽然就语噎了。
虽然底下火海一片,但他们人多,城门在战车撞木轮番的撞击下,终于撑不住了。
喊杀声终于从城门处传来,萧珩已经顾不上和陆清雨说话,带着人冲下城墙。
楚云朗看了眼陆清雨,也提着长剑跟下去。
陆清雨慢慢下了城墙,在墙根下劈出来一座搭建起来的简易木屋子里,给伤病有条不紊地包扎伤口。
这个时候,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兄弟们,连老弱妇孺都上阵杀敌了,我等胳膊腿还齐全的,就别躺这里了。”忽然有士兵大喊着站起来。
“城破了也是死,还不如多杀一个是一个。”
“对,他娘的,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了。”
“黄泉路上结伴走,来生还是好兄弟,走,跟他们拼了!”
木屋子里,呼啦啦站起来十来个伤病,他们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瘸着腿拄着刀往外冲。
陆清雨热泪盈眶,再也忍不住,把怀中的银票往外一撒,喊了声,“跟他们拼了……”拎起一根木棍跟着这些人冲了出去。
一些妇人听见外头喊着“抢掠三日”“尝尝鲜”的时候,心早就提到嗓子眼,这会子再也顾不上别的,手里胡乱抄起个东西,也跟了出去。
于是城门口,萧珩带着百十来个骁卫,和楚云朗的几十个护卫对上外头涌进来黑压压的士兵,他们身后,是高低不齐、粗细间杂的喊杀声。
真正的肉搏战来临了。
男人们在前头冲锋陷阵,妇人们逮着机会,一起上前,把那冲进来落单的敌兵围在中间,一顿拳打脚踢、掐拧啃咬……
陆清雨忽然觉得自己胳膊一凉,手中的长棍拿不住,掉在地上。
她愕然一摸,手热乎乎黏腻腻一片。
她知道自己受伤了,可是这个时候都打乱了,逃都没地方逃,既然都是死,还不如多杀一个。
面前,一个敌兵举着大刀对着她砍过来,两手空空右臂举不起来的她,本能闭上眼睛。
一声惨叫,一道血线,她睁开被糊上的双眼,眼前,一个举着铁锅的妇人,软软倒在她面前。
这妇人想来是挥着铁锅替她挡了一下刀的,只是面对凶残的敌人,即使手有铁锅,又能做得了什么?
那把大刀重新砍过来,这一次,逃不掉了吧?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心里虽然紧张,却十分坦然。
这一生,也算是轰轰烈烈了。
那把大刀等了好久也没落到她身上,却听到一个重物扑地的声音。
她微微睁开眼睛,瞬间又把眼睛瞪圆了。那个敌兵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了?
面前,一个身材瘦削高大的人,拔出长剑,在敌兵后背上蹭了下,又朝前跑了。
“小雨,小雨……”他焦灼地对着人群喊着。
陆清雨浑身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这是弘羽吗?
“弘羽,是你吗?”她转身追上前,大喊着,全然顾不上身边的刀剑了。
弘羽一下子转过身来,就见迎面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冲过来。
他张开双臂,惊喜地接住她。
虽未久别,却差点阴阳相隔。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只觉得天地间似乎就剩了他们两个了。
四周的厮杀声弱了,一个声音忽然在他们耳畔响起,“哟,这满地都是血呼啦吃的死人,在这里抱着也不嫌脏?想抱回家被窝里抱去!”
流里流气的,一听就不是个正经人。
陆清雨红着脸从弘羽怀里挣脱开来,瞪过去,就见一人一身白衫,摇着一把折扇,狭长的桃花眼笑吟吟地正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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