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那双荒漠般的眸子对视了一眼,就赶紧别开脸去。
实在是不敢和他对视啊,那双眸子就跟孤狼一样,满是狠戾。
若是他说一个“不”字,估摸着他这手腕子就废了。
他强忍着疼痛求饶,“少侠,少侠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陆清雨不屑地挖了挖耳朵,他娘的还真是些欺软怕硬的货。跟他们好好说话就瞧不起你,跟那些能把他们制服的人,能把人家当祖宗。
这些人,还真是一群下流胚子。
“你说你媳妇死了,敢问是何时来看的病?开的什么方子?”
陆清雨前世见多了医闹,来到古代还是头一次见,稀罕得不得了。
她毫无压力地背着手,绕着那壮汉前前后后看了几遍,看得那壮汉都发毛了,冷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呐!”
“呵呵,你是眼瞎还是耳聋,哪来的自信觉得我看你呀?”陆清雨一把拉过弘羽,道,“诺,这是我夫君,有这么个神仙般的人物在我跟前,你这样式的我还看得下去?”
壮汉气得面色涨红,刚要张嘴大骂,却不料一块不知道哪里来的带着馊味儿和酸臭味的破抹布塞进他嘴里。
“嘴太臭,先堵上!”弘羽话不多,十分精辟。
陆清雨对他悄悄竖起大拇指。
话少人狠,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
她喜欢!
壮汉被收拾一顿,再也不敢横了,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老老实实递给陆清雨。
陆清雨接过来,就见上面是一副寻常的桂枝汤方,桂枝用到五分。
“你媳妇得的伤寒?”她信口问那壮汉,壮汉呜呜点头,乞求地看着她。
陆清雨嗤笑,“你最臭,先塞着吧。”
瞟了眼弘羽,发现他也正看过来,两人不由会心一笑。
“你这光有方子并不能说明问题,”陆清雨又把方子递给壮汉,“这方子治伤寒是对症的,用量也正好,喝了断不会出人命的……”
“嗯嗯……”听见她说这话,壮汉拼命摇头,并用眼神示意自己不会生事,陆清雨这才给弘羽递了个眼色。
弘羽只冷冷瞥了眼那壮汉,就把他嘴里塞得臭抹布给拔了。
“哎妈呀,还真是臭!”陆清雨挥挥袖子掩鼻,一副快熏晕了的样子。
壮汉嘴里正要喷薄而出的脏话一下子倒不出来了,他顿了顿,又耍起无赖来,“就是喝了这方子没了的,你还敢狡辩?”
虽然语气很冲,但到底不敢骂了。
陆清雨冲弘羽挑挑眉,回头招来一个伙计,“把处方拿来。”
壮汉眨眨眼,听不懂。
“处方”这个词,还是陆清雨来到润生堂用的,如今润生堂的人都知道。
伙计很快就从柜台后的抽屉里掏出一个本子来,打开来摊开在门口的桌子上。
“现在,我问你答!”陆清雨指着那壮汉,“再敢骂人,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壮汉缩缩脖子,只觉得这个小大夫心狠手辣,谁家喝药死了人还不兴骂一顿?
他今日来,不光是骂,还想把润生堂这个药铺给拆了呢。
可谁知还有比他更狠的,他只能老老实实听着了。
“你媳妇姓什么?”陆清雨看了眼处方,抬头问那壮汉。
“陆,陆氏,”壮汉有些结巴,不知道这大夫问这个做什么。
寻常看病,大夫只诊脉开方子,从来没有问姓氏的。
他说完,就见陆清雨在手中那个小本上翻了几页,果然找到个姓陆的。
“多大了?”陆清雨看了眼上面的年龄,又抬头问壮汉。
“三十五……”壮汉听到这里十分狐疑,怎么又是姓氏又是年龄的,这又不是官府查文碟?
“我可怜的媳妇哟,才三十五就被你们这黑心的药铺给毒死了……”他忽然张嘴,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高大的壮汉,蹲在药铺门口哭,本来就是件稀罕事儿,再加上润生堂门口还被塞了副门板做成的担架,更加引人注目。
于是大街上好多行人已经街坊邻居都挤到这里看到底怎么回事。
后来的不明所以,就问先来的。先来的热心给人解释,“听说喝药吃死了人,苦主找上门来了。”
秦掌柜的搓着手,急得一头汗,躲在门后听着,不敢露面。不是他胆小,实在是之前有过先例,也是乌镇上发生的医闹纠纷,死了人的病人家属,活活把药铺掌柜给打死了。
虽然后来官府也把凶手绳之以法,但人死不能复活,可不亏死了。
他给伙计打眼色,意思让伙计报官去。可门口被堵得严严实实的,谁跑出去谁就遭殃。
虽然弘羽在门口守着,可他一人难敌四拳啊。
秦掌柜没见过弘羽的本事,心里没底。
倒是陆清雨不慌不忙地,让他欣慰许多。幸亏有她撑着,看来她不仅是润生堂的摇钱树,还是一棵能庇护润生堂的参天大树呢。
众人议论纷纷中,陆清雨忽然把手中的处方本子一合,冷冷道,“少来这套,敢来我们这里讹诈,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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