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媛抗旨不遵,欺君罔上,该当何罪?”慕江远看着他。杀机渐露,他本来以为白依阑不敢逃,但是白依阑却真的逃了。他手上一直把玩摩挲的玉扳指被捏的粉碎,粉末从手中滑下来,随风飘散。魏江桐脸上冒了汗,他感觉自己脖子一凉,这颗脑袋,恐怕要和身子分家了。
“这个,陛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魏江桐陪着小心,问道。
“误会?那卿如何解释,去接你女儿的轿子里,会换了她身边的丫鬟,朕大喜之日,便如此,若是以后,不是要谋逆造反不成。”
他说话的时候,身上笼罩着一股杀气。魏江桐刚要说话,却见赵汀兰走进来,对着慕江远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
“臣女赵汀兰,见过陛下。”她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略施粉黛,一身碧色罗裙,与多年前的那个影子重合。他身上的怒意不免消弭几分。
“魏夫人可有什么事吗?”
“小女白依阑,生性顽劣,又颇为任性,只怕无母仪天下之德,还望陛下三思。”她伏在地上,轻声说道。
“谁可以做皇后,封谁做皇后,应当便是朕说了算吧”慕江远反笑。“夫人,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如何判罚?”
“妾身知道。”赵汀兰说道,“还请陛下听妾身说一句话。”
慕江远从台阶上走下来,站在赵汀兰面前。“夫人,说吧。”
“陛下是天子,三宫六院无可厚非,只是,陛下,你可曾有过真心。”
“汀兰。”魏江桐在一旁出声,他脸上全是担忧,看着赵汀兰。
“陛下,您娶了妾身的二女疏雨,便已经说过是真心求娶。本来是夫妻伉俪,只是现在,陛下又想要册封小女白依阑为后。请允许妾身问问,陛下这颗真心到底是放在哪里?”
魏江桐捏了把汗,急忙上前来求求情。“夫人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心思浅薄,还请王爷不要和妇人一般见识。”
他说话的时候,还撇了一眼赵汀兰。“夫人,你怕是累糊涂了,还不回去好好休息。”
“不用。”慕江远说道。“让我看来,夫人说话调理清楚,并不糊涂,本王倒要听听看,夫人究竟有什么高见。”
魏江桐脸上又冒出汗来,紧张地望着赵汀兰。疯狂示意赵汀兰不要再说了。只是赵汀兰却明显不是这样想的,也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直直看着慕江远的眼睛。
“陛下不妨扪心自问一下,陛下当真有真心可言吗?不过都是为了一个从来都没有属于过陛下的人吧。”女人的直觉极强,赵汀兰在琼州客栈见到独孤夫人的时候,从她随身带的饰品中,看到了清嘉王府的纹样。那平安扣做工粗糙,还有许多刮痕,并不像是老手所做,再加上一些传闻,赵汀兰便能推断出来,慕江远是对独孤夫人怀着爱慕之意的。想娶白依阑,也只不过是容貌相近罢了。
通常朝廷重臣的夫人便会被封为诰命,现在京城有封号的诰命夫人仅有一位。丞相夫人,赵汀兰。
白依阑感觉心里重重一击,诰命夫人离世,停灵七日,开城送葬,全城女眷出门相送。白依阑站在巷子里,只觉得天旋地转。
白依阑这张脸,就算是京城最肮脏的乞丐看着都嫌弃,虽然白依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但是却也在城北平安待了七日。她的傲月用破布包着,谁也看不出是一把宝剑。
全城女眷出城送葬,白依阑走在人群其中,无人多看白依阑一眼,看向白依阑的眼神只有厌恶。仿佛白依阑是让人避之不及的害虫一样。
白依阑并不在意,只是跟在人群后面,出了城。慕江远并不会亲自前来,不过远远看着魏江桐,一脸悲痛,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几岁。他之前说过,赵汀兰是他一生挚爱,只是鸳鸯失伴,伶仃孤苦。
虽然钟离燕已经帮她压制毒性,但是白依阑已经感觉内脏已经有了抽痛的感觉。苏北里金陵不远,钟离燕说药谷可能有她身上毒的解法。
白依阑不敢过多耽搁。苏北虽说离金陵不远,但是白依阑没有其它的脚程,只有一双脚。现在也无轻功,走走停停竟然走了三天。
毒已经完全压制不住了,白依阑又感觉到那种五脏六腑噬咬的感觉。
人说苏北为药城,白依阑也听说过,苏北出名医,医学世家。魏江桐的那位钱姨娘,便是从这里来的。
白依阑感觉身上的毒已经渐渐活跃起来,甚至没走一步,都会感觉身上钻心的疼一下。药谷一向神秘,白依阑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连目光也模糊了。
苏北不愧被称为药城,说起药谷,便是苏北医家圣地。不知为何,药谷便会长出凡俗难见的奇药。白依阑只是稍微问了一下,便知道药谷的方向。
药谷的主人一向神秘,但是药谷却是对别人开放的。白依阑跌跌撞撞的走过去,出了苏北城,城外三里外,便是药谷。
药谷并没有设置什么关卡,寻常医者可以进入,白依阑跌跌撞撞的从药谷走过去,来药谷的人都是医者,看向白依阑的眼神里没有太多鄙夷厌恶,更多的是怜悯。医者仁心,他们这些人,对于白依阑这样的病人,都是带着怜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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